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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16:25:54 作者: 雨涼
    晏子斌眸光幽深、面色沉冷,作為男人,他有著極強的自尊心,要讓她去吃苦為自己找吃的,他沒法接受。

    元雪琪冷著臉將他手指板開,然後再次警告道,「你要是喜歡亂走我也不攔你,但我得先把話說前頭,你出了這道門,如果出何意外,死活都同我無關!哼——」她一甩手,怒氣沖沖的跑了出去。

    「……」晏子斌木訥的望著她消失的背影,薄唇張了好幾次,這才發現自己從來沒叫過她的名字,以至於現在想喚住她都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僵硬的躺在床上,唇角揚起自嘲的冷笑。

    這算不算世上最可笑的事?夫妻多年,他竟喚不出她的名字……

    平日裡,元雪琪上山都會叫上伴同村裡的人一起去打柴,今日她獨自上山,就是想快些回去,雖說她人在外頭,可著實放心不下家中的男人。對那男人的脾氣她再清楚不過了,要是身邊沒個人服侍著供他使喚,這男人動怒起來估計連她房子都會給掀了。

    而且她不能保證這男人會聽她的話,就他這樣要死不活的樣子,萬一跑出去可咋整?

    她沒打多少柴,夠今日用的就行了。

    快到家路過自己種的地時,她還真挖了兩隻番薯,把泥抹掉後帶了回去。

    早上服侍某尊大佛花了不少時間,即便她趕得緊,可回到家都快到午時了。就在她剛背著柴禾走進院子時,又被門口的男人驚了一跳。

    四目相對,她沒什麼表情,哪怕知道自己此刻很狼狽、很窮酸,可她也沒覺得尷尬。她靠自己養活自己,不覺得丟人。

    反倒是晏子斌,睜大著雙眼看著她回來。那破舊又粗劣的衣裳裹著她纖瘦的身子,包括腳上的布鞋都打著補丁,頭髮被帕子挽著,有幾絲細發垂落在臉頰兩側,從昨日到此刻,他這才認真的注意到她,居然是如此的……落魄!

    對,眼前的她在他眼中就是一種落魄的形象,莫名的,他心裡酸酸澀澀很不是滋味,五臟六腑似乎都帶著極苦的味道。她這些年都是如此過的嗎?

    她到底有多恨他?恨到寧願讓自己吃虧受罪也不願待在他的身邊?當初母后是有錯,可她為何就不肯開口對他說,她是有多不信任他?

    看著那雙沾滿泥土的雙手,他覺得好刺眼,像有萬道利劍刺來,痛得他眼中忍不住起了水霧。作為一個男人,他突然發現自己有種想哭的衝動。

    對他的表情和反應,元雪琪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然後頭也不回的去了灶房,開始準備午飯。

    雖然她的日子不富裕,可通過自己的勤勞,口糧這些還是足夠的。至少她不嫌棄現在的生活,她每天有很多事要做,過得很充實。

    晏子斌邁開腳步僵硬的跟在她身後。他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只知道眼前的這個女人徹底的顛覆了他以往所有的印象,明明她離他是如此的近,可他突然有種抓不到她的感覺。這個女人不再依附他,寧願過著清貧的日子也不願意對他開口討好,對這樣的她,他該如何讓她再擁有她?

    此刻,他有些後悔,後悔自己在跳崖時許下那樣的願望,如果他不許願,是不是就不用再見到她了,不見到她現在的樣子,他心裡就不會老這麼泛疼了……

    知道他跟著自己進了灶房,元雪琪回頭看了他一眼,雖然氣色不佳,但似乎比昨日好了許多,看來老鄔的草藥還是有很大作用的。

    將柴禾放下,她不冷不熱的說道,「你小心些,別逞強到處走。如果你覺得乏悶,可以在旁邊看著,但不許你給我添亂。」她要忙的事還很多,水缸里的水也快沒了,吃了飯還得去挑水,還有後院餵養的豬,她得早點去把豬草割回來,要不然又會同昨晚一樣忙到天黑去了。

    晏子斌一動不動的站在門口,像是不適應般有些手足無措。君子遠庖廚,別說他會做家事,就連進都未進過這種地方。看著簡陋的小灶房,他心裡難受,好幾次想靠近她,可又怕自己被她嫌棄,於是只能緊緊的盯著她、看她忙活。

    見他還算聽話,元雪琪也沒再多說什麼。

    生火、洗米、搗菜……她纖瘦的身子在小小的灶房裡忙活開,嫻熟無比。

    午飯是在晏子斌房裡用的,就兩間屋子,也沒地方單獨擺飯菜。

    晏子斌身體不好,但胃口卻極好,一大碗米飯居然吃完了,都差點把元雪琪嚇到,這人居然一點都不嫌棄?她炒的可是一盤野菜、不是什麼大魚大肉,他居然連殘湯都吃了……

    他是八百年沒吃過飯還是怎麼的?

    見他還有些不舍的放下碗筷,她以為他沒吃飽,想到灶火里還埋著兩隻番薯,她趕緊起身去灶房把烤好的番薯從灶里翻出來,然後拿到他面前。

    看著兩隻黑漆漆的東西,晏子斌愣傻了眼,嫌棄的問道,「這是何物?」

    元雪琪沒理他,將烤好的番薯剝了皮放進他空碗裡,催促道,「吃吧,要是不夠,我下次多挖些回來。」

    晏子斌一頭黑線,抽著唇角,根本不敢動筷子。雖然碗裡的東西去了皮聞著很香、可橙黃的色澤看起來卻有一種噁心的感覺,再看另一隻黑漆漆如碳一樣醜陋的東西,他就是下不了嘴。

    這東西真能吃?

    不會鬧肚子?

    別不是這女人故意整他的吧?

    他深沉的目光複雜的盯著碗裡的東西,心裡各種猜想,抬起頭想向身旁的女人詢問清楚時,卻發現她臉上沾上了炭灰,把額頭給弄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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