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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3:49:11 作者: 張不一
許知南咕嘟咕嘟地將杯中水一飲而盡,然後,舒心地吁了一口氣:「還有多久開飯?我想去沖個澡。」
林嘉年:「二十分左右, 包子才剛蒸上。」
「哦,那我還是先去沖澡吧。」許知南將空了的玻璃杯放到了外側的操作台上,卻又突然想到了什麼,猶豫了一下,問了句, 「你今天忙麼?」
林嘉年:「不忙!」
許知南卻再度困惑了起來:「你今年怎麼這麼輕鬆?還有閒功夫天天跑來給我送飯做飯, 之前哪年不是忙到大年三十才回家?」
林嘉年聽出了許知南話語間的埋怨和委屈, 這些年來他也真是虧欠她不少,開口說話時, 溫煦的語氣中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了歉意:「我想好好地照顧你, 公司那邊的事情就先交給孟逸磊了。」
許知南更詫異了:「孟逸磊那個周扒皮竟然也同意?」遙想幾個月前, 她和林嘉年剛離婚的時候, 林嘉年都頹廢成那樣了, 孟逸磊還著急催著林嘉年回公司上班呢,哪怕是拉磨盤的驢也不至於逼得那麼緊。
林嘉年解釋說:「幾個大項目基本都結束了,公司最近不太忙,我也把你懷孕的事情告訴他了。」
許知南還是嘖嘖咂舌:「他自己老婆懷孕的時候他還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呢,怎麼到你老婆這裡他就開始善解人意了?太陽打西邊出來了吧?」
男女思考問題的角度不同,之前林嘉年還真沒從這個角度想過,現在聽許知南這麼一提,他也開始納悶了。
許知南冷冷地哼了一聲,一手撐後腰一手摸著圓滾滾的肚皮:「我看他八成是心裡有鬼,肯定是幹了什麼虧心事,覺得自己欠了你的,所以才開始當好人了。」
林嘉年微微蹙眉:「應該,不至於吧?」合作好幾年了,他對孟逸磊這人也有了一定的了解,是個紙醉金迷的花花公子,但並不是一個輕浮奸滑的小人。
許知南哂笑一聲:「你見這個世界上誰幹了虧心事兒之後會坦坦蕩蕩地承認自己幹了虧心事?」又斬釘截鐵地說,「孟逸磊絕對是心裡有鬼,沒鬼的話我許知南生吞不鏽鋼盆兒!」
林嘉年一臉認真:「那我、打電話問問他到底有沒有鬼?」
許知南一愣,瞪著他:「林、嘉、年?」
林嘉年突然笑了,許知南也跟著笑了,也是在這時她才意識到,林嘉年是故意逗她玩呢。
「不理你了。」許知南小嘴一撅,轉身走人,回臥室洗澡。
站在花灑下沖澡的時候,許知南才想起來自己還沒說正事兒呢,剛才光顧著討論孟逸磊了。
沖完澡,她套上了一條新的睡裙,散著頭髮去了餐廳。
林嘉年已經擺好了早飯,餐桌上有一籠包子,一鍋皮蛋瘦肉粥,還有兩盤涼拌小菜和兩顆煮雞蛋。
很常見的家常便飯,如同過往的那好多年,他們倆就是芸芸眾生中的普普通通的一對小夫妻,在隨處可見的人間煙火中隨波逐流地度過一年四季,一日三餐。
最牽扯人心的永遠不是驚天動地的愛情,而是在徐徐的歲月長河中凝聚起來的羈絆。
許知南望著桌上的早餐,在心中嘆了口氣,突然就找到了自己為什麼會一而再再而三地打破原則、無法徹底和林嘉年一刀兩斷的答案:該死的習慣。
愛情都已經是次要的了,主要還是六年間點滴不斷的陪伴,是颳風下雨時互相擔憂對方有沒有帶傘;是氣溫變化時彼此之間的關心和叮囑;是生病住院時的貼心照顧和不離不棄;是數不清的一日三餐和相擁而眠,以及一次又一次地親吻和纏綿。
即便是離了婚,那該死的習慣也不是說戒就能戒掉的。
而且,她直到現在都沒敢跟自己爸媽說離婚的事兒……
那就先這樣吧,大過年的,還要走親訪友,天大的事兒也得往後挪一挪,更別說「離婚」這種能被七大姑八大姨的吐沫星子噴死的罪過了。
許知南滿心都是疲倦和無奈,卻還有那麼一點點的缺德的慶幸:幸好我沒有公公婆婆,不然事兒更多。
坐下後,她拿起筷子夾了一隻熱氣騰騰的包子,同時詢問坐在她對面的林嘉年:「我等會兒要去拜訪我的國畫啟蒙老師,你能送我去麼?」其實她每年都會去拜訪顧老師,但這是她第一次要求林嘉年送她去,往年都是她獨自一人,誰都不說,尤其不能讓母親知道。
林嘉年不假思索:「當然可以。」
許知南沉默著猶豫了片刻:「我沒也和爸媽說咱們倆離婚的事兒,過年的時候咱倆肯定還要一起回家拜年,倒時候千萬不要跟我爸媽提有關顧老師的事兒,尤其是我媽。」
林嘉年沒有多問,直接答應了:「嗯。」
許知南抬眸望了他一眼,就像是她很了解林嘉年一樣,林嘉年也很了解她,完全能夠通過她的反應和語氣判斷出自己應該當一位什麼樣的傾聽者,從來不會催促或者逼迫她開口。
世界上大概沒有第二個人能如此契合她的脾氣了。
許知南低頭咬了一口包子,細嚼慢咽,不得不承認林嘉年是對的,新鮮出爐的飯菜就是比裝在保溫飯盒裡面帶來的更好吃。
不慌不忙地吃完一個肉包子之後,許知南才又開了口,沒有任何鋪墊:「顧老師是我媽的初戀,也是我媽最愛的男人。」
林嘉年愣住了,俊朗的眉宇間流露出了難掩的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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