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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3:49:11 作者: 張不一
她也不知道自己最終的目的地是哪裡,一直在憑藉著自己的本能反應去駕駛、去躲避行人、去停車等紅燈。她的車速也不高,如同一頭在車流中穿梭的迷途之馬。
不知不覺間,她將車停在了一片即將被拆遷的城中村之前。
位於村口右手處的第一棟建築是一座帶著天井的白色三層小樓。
六年前,她和林嘉年剛結婚的時候,就住在這棟小樓二樓的某個不足十平方米的房間內。
樓主是一對老夫妻,有一個不成器的獨生子。老夫妻倆一邊在一樓開著小賣鋪一邊出租房子,供養那個祖宗一樣的獨生子吃喝嫖賭。
又在車中呆坐了一會兒,許知南解開了安全帶,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如今這片城中村的面貌已與她記憶中的大相逕庭了,也可謂是面目全非,幾乎所有的樓體外都圍著藍色的鐵皮擋板,視線越過擋板上沿兒,能看到一孔孔被拆除了窗框的破爛窗洞和一扇扇沒有主體的門框以及一個個用紅漆噴塗在外牆上面的醒目的「拆」字。
也不知道那對老夫妻的兒子到底是什麼命,都混蛋成那樣了,竟然還能當上拆遷戶。
不過也沒什麼好羨慕的,就他那樣兒,再多的財也守不住。
許知南圍著擋在三層小樓外的鐵皮板轉了一圈,在樓後方找到了一條狹窄的縫隙。掀開外翹的鐵皮後,她彎腰從這裡鑽了進去。
裡面的地面上鋪滿了建築垃圾,鋼筋、碎磚、破玻璃……其中還混雜著許多廢棄的生活用品。
每走一步,許知南的腳下都會發出一陣碎石細沙互相摩擦而出的「咯吱」聲。
她真是慶幸自己今天沒有穿高跟鞋,而是選擇了一雙軟底的平底鞋。
小心翼翼地繞到了樓前,許知南終於看到了記憶中的小賣鋪。
那對老夫妻的小賣鋪開設在通往內部天井的入口處,任何想要進入樓內的人都必須從這個小買鋪裡面穿過去,但是許知南從沒在這對老夫妻那裡買過東西,哪怕是一包鹽都沒買過,因為這對老夫妻也不是什麼好人,天天剋扣她和林嘉年的房租,還動不動就來找他們倆的麻煩,平時沒事兒了還喜歡跟附近的鄰居們說說他們倆的閒話,在背後亂嚼舌根子。
只能說什麼樣的人養出什麼樣的孩子,他們倆能有那樣一個不成器的兒子也不是倒霉,純屬必然現象。
許知南穿過了早已廢棄一空的小賣鋪,走進了天井內,緊挨著小賣鋪出口的左手邊就是通往樓上的樓梯。
樓梯也是鋼筋水泥結構,鐵欄杆還在,看起來還算結實。
許知南順著樓梯來到了二樓。
二樓一共四個房間,樓梯口左手邊第一間,就是她和林嘉年當年住過的屋子。
那扇墨綠色的鏽跡斑斑的防盜門已經被拆除了,僅剩下了一個空洞洞的門框。許知南站在門前看了一會兒,緩緩地邁進了那件熟悉的小屋子裡。
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一進屋是一條小過道,左邊就是迷你的小灶台,右手邊有一扇門,門裡面是擁擠的衛生間。過道盡頭就是臥室兼客廳。
一張一米三五寬的雙人床幾乎就占據了整個房間的一大半。
令許知南感到意外又驚喜的是,那張床竟然還在,只不過比記憶中的卻要小上許多。
記憶中的已經足夠小了,因為這張床僅有一米八長,林嘉年每次都只能蜷著腿睡覺。
木質床板光禿禿的,上面堆積著一層厚厚的石屑和灰塵,許知南卻沒有嫌髒,僅是吹了吹就在床邊坐下了。
屋子裡面也是一地狼藉,鋪滿了垃圾。唯一的優點就是窗戶大,光線好——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這都是這間屋子唯一的優點。
說白了,這兒根本就不是什麼好地方,許知南從小到大住過的最破的房子就是這裡了。
但這間簡陋又擁擠的破房子,對她來說卻有著深刻的意義。
她的第一次就是在這裡,和林嘉年。
雖然並不愉快,但好歹也是他們的第一次。
作者有話說:
南南今天化身福爾摩斯,歪打正著地抓到了別人家的小三【狗頭】
茶茶:冤
*
明早六點還有加更~
第20章
她和林嘉年的第一次是在他們領證的兩個月後, 但是在他們倆領證的當天,她就搬來和他住在一起了,因為她的父母在她領著林嘉年回家並亮出結婚證的那一刻就暴露出來了唯利是圖的商人嘴臉。
他們就像是一對斥巨資進行項目開發最後卻血本無歸的投資商那樣, 面色鐵青、氣急敗壞地抄起了他們手邊所有能抓得到的東西, 怒不可遏地朝著他們倆砸了過來。
她不躲也不閃,不只是因為林嘉年將她護在了懷中, 更是因為她很享受這種成功逃出困境的感覺:從今往後, 他們再也無法控制她了, 再也別想把她當成一件產品那樣推銷出去, 換取高額利益。
從那天開始, 她就和她的父母決裂了。他們還揚言要和她斷絕關係, 並且說到做到,毫不留情地把她和林嘉年從家裡面趕了出來,連一件衣服都不允許她帶走, 因為那些衣服,全都是用他們的錢買的,她沒有資格帶走。
他們就是想讓她好好地品嘗一番沒有錢的滋味。
在此之前,她還從未體驗過什麼是貧苦與窮困,所以對「沒錢」這兩個字的嚴重性毫無概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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