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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12:26:44 作者: 若九心
望著喃喃自語,神志不清的九汜,傖尐無奈地搖了搖頭。
「罷了。」傖尐最後給九汜渡了一縷靈力,到底是不再管了,「此事由你,你好好想想清楚吧!」
隨著傖尐的離去,島嶼上的靈力浮動再次恢復往昔狀態。
豫靈在一旁躲著看了許久,這會才敢出來,圍在九汜身邊,「少主,您還好嗎?」
九汜靠著門扉,無知無覺地流淚,沒回話。
豫靈瞧自家少主這樣一副傷情的模樣,不由得嘆了口氣。
「從前,少主出入仙界,倒也高高興興的,怎麼下界一次,就這般難過呢?」
「少主啊,您還記不記得,您從前跟我說,什麼大道為先,情愛為次,說是在仙界聽來的道理,怎麼這些道理到了少主您這,就行不通了呢?」
豫靈還想說什麼,卻見九汜眼神微動,終於有了些不同的反應。
「少主……」豫靈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九汜起身,目光直直落在房內那些雲紗上。
這些雲紗,是九汜在下界之前收集的,那時九汜進入仙界,於傳道會上聽了許多話。
每一句話,九汜都記了下來,寫在雲紗上。
如今再瞧見舊物。
九汜百感交集。
他失魂落魄地往裡走,握著一截雲紗,貼著牆面滑坐下來。
雲紗上,「修道先修彼身」幾個字刺入眼帘。
九汜腦海中想到一張熟悉的臉。
記憶陷入往昔,他與衛蕪僮凡塵初見。
那個時候,衛家小公子握著他的手,在他掌心一筆一划地寫下名字。
「衛蕪僮。」
衛家小公子期盼地抬眼,等著他的回答。
「初次相見,他應當是歡喜的吧?」九汜仰著頭,淚水不自覺地滑落,他靠著牆面,握著雲紗往手腕上一划。
鮮血涌了出來,靈氣四溢。
鑽心的痛楚傳來,可奇怪的是,九汜竟有些麻木了。
不過就是一道血痕,怎麼比得上衛蕪僮初入宮那夜,心上人殘暴對待自己的心痛?
「少主!」豫靈急得在空中亂轉,「您這是幹什麼?」
話音未落,九汜又握著雲紗往自己手腕上劃了一下。
第二道血痕出現,蜿蜒的鮮血順著手腕往下滴。
血色滴落至半空,化為煙塵飄散。
在那片煙塵里,九汜恍惚瞧見衛蕪僮滿眼詫異,被那道傳達錢公公五馬分屍的聖旨嚇得跌坐在地。
那個時候的衛蕪僮,該有多畏懼?
九汜眼眶生疼,自嘲般笑了笑,再次握著雲紗。
第三道血痕,記得那日宮中夜宴,他粗暴地將衛蕪僮按在桌沿……
第四道,第五道,甚至第六道……
鮮血滴落無聲。
卻一遍遍在提醒九汜。
他做過的事……樁樁件件不可原諒。
昔日的衛蕪僮,是抱著什麼樣的心緒留在他身邊的呢?
被困深宮,足有半年之久啊。
是多少個日日夜夜……
九汜哽咽著,幾乎要握不住那雲紗。
他這點痛楚,比不得衛蕪僮昔日所受萬分之一!
眼見著九汜又要揮下雲紗,豫靈勸說無果,索性將雲紗擋了去,「少主,再這麼下去,您的血會流盡的!」
被雲紗所傷,自愈極慢,且傷痕永遠不會消褪,豫靈覺著自家少主定然是瘋了,才會選擇用這麼痛苦的方式自虐。
慌亂之下,豫靈急中生智,道:「少主可還記得從前您出入仙界的那條縫隙?」
豫靈胡謅了一句,「我在少主回歸之前,偷偷通過那條縫隙看了一眼,我好像,看到了少主經常說的長寧仙尊。」
九汜果然被這話吸引了注意力。
他終於從回憶中脫離,小心翼翼,緊張地問:「你看到了……誰?」
-
仙界百年一次的傳道會在即。
自然了,這主辦之人,便是長寧仙尊。
長寧修大道,是最有資格進行傳道的,這數千年來,次次傳道會,長寧都不曾懈怠。
但今日的傳道會……
長寧於雲霧之下,遙望天際頂端的雲清宮,那裡,有人負手而立,亦在望著他。
昨日與述欽的談話躍於眼前。
「長寧初歸尊位,明日傳道會只怕無法盡心,不知可否……」
「你想推遲傳道會?」述欽打斷他,「推遲一日,兩日?還是說,下一個百年?」
長寧頓了片刻,一時竟有些答不上來。
下界歷劫本是穩固道心,但長寧自從歷劫回歸,凡塵記憶無法拋卻……
長寧皺了皺眉。
他本該忘記的。
「既然無解……」述欽克制地拍了一下長寧的肩,「那便順其自然吧。」
雲霧升騰,述欽的聲音隨之遠去,長寧收回視線,恰好見承秦前來。
「仙尊。」承秦先是行了一禮,而後有些抱怨地道:「仙界眾仙都知道仙尊歷劫方歸,這靈力還未完全恢復呢,傳道會推遲幾日又不要緊,也不知道仙帝為何不肯答應。」
「現下好了,傳道會是如期舉行,那仙尊您,不就要辛勞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