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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12:26:21 作者: 東家小娘子
李殊凝視著楚玉的雙眸,他眸中帶著幾分笑意,似乎是在肯定李殊做的決定,甚至在告訴李殊無論他做什麼樣的決定,都是對的。
只要實事求是,無愧於心。
因為他們是律學的學子,學的就是律令。
既然有人要違反律條,那麼他就該實事求是的糾正出來,不能因為那位賀詔是寒門學子就放他一馬。
他本來就是打算以今次的事來告誡眾人他是惹不起的,若是再因為心軟,豈不是功虧一簣了?
李殊揚起笑臉,似乎也是下定了決定般點頭,走上了正堂站在賀詔身側,直勾勾的看著他:
「你應當明白孤為何會提議進來審案,孤是在給你機會,可想清楚要不要說實話了。」
賀詔直視著李殊,冷笑道:「懷王是高高在上的皇親國戚,我等平民百姓是該頂禮膜拜,可我卻也是能夠參加春闈的舉子,將來也是能入朝為官的。眼下一時困頓,我也不會趨炎附勢,對懷王殿下俯首帖耳,有失讀書人的風骨。」
李殊凝視著他半晌,似下定決心一般,終於擲地有聲的吐出了一個字:「好!既然你執意如此,那就別怪孤了。」
等著國子監的幾位負責人皆落座之後,京兆尹才重拍驚堂木,鎮堂威過後,他面對兩人怒道:
「懷王,賀詔,你們可有什麼話說!」
賀詔道:「學生只想討回公道,希望懷王在京城小報上為學生正名,承認自己抄襲,補償我應有的稿費。」
京兆尹又望向李殊:「懷王殿下可有什麼要辯解的麼?」
李殊道:「孤沒抄就是沒抄,他有手稿,孤亦有手稿,不過在此之前孤還有幾句話想問問這位賀舉人。」
賀詔側首,有些不明所以的看向他:「要問我什麼?」
李殊看向沈睿:「今日與人打賭,若孤在國子監月考中沒有作弊,憑本事奪得的第一,那麼那位帶頭的沈公子就會以誣陷罪入刑,離開國子監,昭告天下百姓他因嫉妒而陷害孤,從此還是吃牢飯。」
賀詔不解:「他與這件事有什麼關係。」
李殊:「自然是有的,你說若孤抄襲,就要在京城小報上承認自己抄襲,還要為你正名,補償稿費。可若是你誣陷於孤,那你是否願意按律行事,坐監十載,終身不得參加科考?」
賀詔驚愕的看著那一本正經的李殊,一時竟不知該如何反駁。
李殊逼近道:「京兆尹大人,孤現在能否問他幾個問題。」
「您問。」
李殊直視賀詔,許久才道:「既然你說那幾篇手稿是你寫的,孤抄的,那麼孤問你,你文章中那段關於刺繡的圖案是如何寫的?」
賀詔驚愕的看著李殊,似乎也在很努力地回想著那幾篇手稿里哪篇寫的刺繡。
就連京兆尹與宋敏峰他們也在找關於刺繡的文章。
終於,他們找到了,賀詔也記起來了,他道:「是關於在錦緞上刺繡的圖案搭配,何種錦緞搭配什麼樣式的刺繡,用那種手法,湘繡蜀繡蘇繡都各有不同,針法不同,所以不同錦緞配以不同刺繡效果都不會一樣。」
李殊頷首一笑,賀詔以為自己回答錯誤了:
「你笑什麼,我沒說錯。」
李殊點頭:「你是沒說錯,所以這才是根源所在。」
「什麼?」眾人皆是一臉好奇,包括賀詔。
李殊認真道:「孤問你,什麼是錦,什麼是緞,哪種為綢,哪種是紗,又用什麼品相來分上中下三品,這刺繡雖然各地手法針法不同,可他們的共同點有在哪兒?」
賀詔神情茫然:「……」
李殊又望著所有人繼續道:「京城裡哪家的胭脂用什麼料,哪家的水粉效果好,哪家店裡的口脂是最讓人喜歡的?」
賀詔:「我……我只寫了服飾搭配。」
李殊:「錯了!你在你去年六月時寫的那篇手稿上寫了,哪家的口脂顏色好,適合什麼樣的人用,你怎麼就不記得了。」
莫說賀詔,就連在場所有人都驚呆了。
就連京兆尹也與宋敏峰他們翻閱著手稿,終於翻到了李殊說的那一篇,果然如他所說,這手稿上不僅寫了口脂的顏色與適合什麼樣的人用,還寫了哪種顏色搭配什麼顏色的衣裳會更加提升膚色。
賀詔辯解道:「我……我記得,我記得,我只是一時沒想起來。」
李殊道:「你沒想起來!是你親手所寫的東西你會不記得麼,你說你是出身貧寒,身上穿著的也是粗布麻衣,你有什麼機會見錦緞綢紗,包括那些刺繡!」
整個聚賢殿內一片靜默。
李殊看著四周圍觀的學子,繼續道:「孤別的本事沒有,這過目不忘倒是最基本的,剛剛不過是看了你的手稿一眼,孤就能記住你寫了什麼,更何況是孤自幼就讀的書呢?」
「你們只知道孤不學無術,氣走了多少先生,可你們不知道孤在會說話時便學會了《論語》,四歲便通讀《禮記》,五歲背會了《尚書》,更別說其他的《周禮》《詩經》《公羊傳》,孤更是能一字不差的背出來,可哪又如何,書本上的知識想要融會貫通,還得靠動手,孤能考第一,是因為孤聰明,孤會學以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