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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12:26:21 作者: 東家小娘子
    李殊再次抬頭看了看天色,伸手端了端綁在頭上的幞頭:「囉嗦,孤是小孩子嗎?快馬加鞭的事兒。」

    李殊說的倒是輕鬆,然而就算是快馬加鞭,依舊趕不上這晚風吹走的天色,不多時便暮色四起,逐漸夜色籠罩,蟲鳴鳥叫,為這夜色平添了幾分寂寞。

    也不知道是眼下的路那條是通往京城的,眼下夜色正濃,抬眼望去,四處的山皆如沁了墨般,漆黑一片,辯不清方向。

    忍冬牽著馬匹的韁繩停在李殊身邊,一言不發。

    李殊知道是因為自己才導致眼下被困在路上,自然也不能責怪忍冬,只側首看了眼忍冬,突然笑道:

    「孤可是學富五車,怎麼會不知道走哪邊呢,這天上就有北斗星指引方向,京城在桃源鎮的北方,這就更簡單了,只要這找到北斗星的天璇與天樞星,與它們在一條直線的就是北極星,咱們就能……」

    李殊邊抬頭,邊寬慰著忍冬,豈料著抬頭的瞬間,後半句話就噎在了喉嚨里,半天說不出來。

    忍冬問:「北極星呢。」

    李殊:「沒……沒找到啊。」

    忍冬癟癟嘴,險些哭出來:「殿下,咱們能長點心麼?您瞧瞧這周圍一點光線都沒有,就知道今夜沒有星星,您怎麼還能……」

    李殊伸手拍了拍忍冬的肩:「莫哭哦,孤一定能帶你回家的。」

    忍冬:「……」是想帶楚姑娘回家吧。

    真是紅顏禍水,還未成為懷王妃,就已經將李殊迷的五迷三道,腦子裡再也沒有其他的。

    這要是以後真成了懷王妃還得了,豈不是她說啥,這李殊就得做啥。

    忍冬在腦海里對李殊的心上人做了評價,甚至還在默默祈禱,祈求老天爺,千萬別讓李殊找到那位心上人。

    畢竟李殊是個集先皇及太后和陛下的寵愛於一身的人,這揍個顧命大臣陛下都能替他擺平,太后更心疼他的手會不會疼。

    眼下這心上人還沒找到就已經讓李殊不辨東西,這要是真成了,她會不會看自家主子好騙,就利用他家主子呢。

    忍冬想也不敢想,只求老天爺別讓李殊找到他的心上人。

    他還未祈求完,便聽見李殊突然驚呼一聲,忍冬便立即順著他的視線望去。

    在右邊這條路的不遠處,忽然有隱隱的火光出現,李殊忙笑著道:

    「忍冬快上馬,前面有火,肯定有人,咱們趕緊過去,不然在這路口站一宿肯定不行。」

    忍冬連忙應聲,伺候著李殊上馬後,這才朝著那有火光傳來的方向疾馳而去。

    燃起篝火的地方是一處空地,也不知何時搭起了幾座帳篷,這路口前還有兩個人抱臂守著。

    他們身形魁梧,膀大腰圓,往那一站跟樁子似得。

    李殊帶著忍冬在他們面前停下來,自然也發現了他們在看著自己,李殊忙笑著朝他們抱拳一禮道:

    「二位大哥,我跟我家小廝趕路耽誤了宿頭,這荒山野嶺的,能否讓我們主僕二人在你們的篝火邊上將就一下。」

    李殊少年時便在宮外遊玩,雖然是皇親國戚,可從來都知道這身份架子都是需要的時候才會擺。

    眼下他們又是有求於人,故而李殊也沒自報身份。

    畢竟瞧著眼前的兩個人,似乎是軍人出身,眉宇間的肅殺之氣很重,尤其是他們打的綁腿,那種打法只有軍營才會有的。

    然而。

    「滾出去!」

    狠戾且暴躁的中年男人的聲音從帳子內傳來,唬的李殊後背僵直。

    李殊:「……」

    忍冬:「……」

    隨後其中一間帳子的帳簾便撩了起來,身姿高挑挺拔的青年便從帳子裡走出來,他腳步鬆快,瞧不出有絲毫被吼的不滿。

    他拍了拍衣裳,抬眸瞧見了路口站著的兩個人,不由啟唇道:

    「是要借火麼?過來。」

    李殊這才反應過來,原來剛剛那聲滾出去不是吼他們的呀。

    他鬆了口氣,朝著守衛的兩人揖禮後,才帶著忍冬進到營地,徑直往篝火而去,坐在了剛才被趕出帳子的青年身邊。

    「雖然已經三月了,這倒春寒也還有,要是沒這火,乾熬一夜肯定得生病,多謝公子收留。」李殊衝著那青年說道。

    那青年擰開了酒囊的蓋子,剛要往嘴裡送,可在聽到李殊說出那番話的時候,眉頭微蹙,似乎在想什麼,隨後才道:

    「舉手之勞而已。」青年語調輕鬆,昂首便舉著酒囊喝酒。

    可那清冽乾淨的嗓音停在李殊的心裡,卻是十分欣喜。

    雖然借著火光能瞧見眼前這位青年的五官輪廓,可李殊還是斷定,有這樣好聽的聲音,模樣一定很好看。

    尤其是他身上穿著棗紅色的大右衽圓領錦袍,髮髻上束著的都是白玉的發冠,更是襯託了他英挺的身姿。

    李殊又道:「我瞧著前面那兩位大哥好像是軍旅出身的軍人,公子你們是在軍中任職麼?」

    青年擰好了酒囊的蓋子,起身居高臨下的看著李殊,指著不遠處的帳子道:

    「若是困了你們去那裡睡,荒山野地,將就一下。」

    火光烈烈,映著他的半邊身姿,而將另一半隱匿黑夜之中,晚風撩起他的裳擺與披散的頭髮,他眸光清冷,好似在這夜裡修煉的修羅,瞧不出絲毫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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