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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12:25:45 作者: 雲賦
    他的劍眉隆起,微眯的鳳目更顯狹長,他的目光宛如利劍,看得喬志行忍不住發抖。

    「既如此,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證據。」他拍了拍季子隨的手背。

    季子隨嘴角艱難地扯出一抹笑,他知道喬志行肯定是有備而來。思及對方和瞿承福的關係,他不得不把事情往更壞的方向想。

    好在玄蒼始終是站在他一邊,他的清白也是毋庸置疑,這才微微放下心。

    主殿的地面由玉石鋪就,絲絲的涼意從膝蓋侵入,很快便蔓延到喬志行的全身。

    在眾多探究的視線下,喬志行的心神有過一陣恍惚,但很快又平穩下去。他好似丟掉了本能的害怕,所有的話語像是經過千百遍的準備,不需思考般地脫口而出:「在蓬萊秘境中,我看到了季子隨與魔門中人走在一起。」

    季子隨聞言怒道:「你胡說!」

    瞿承福冷著臉掃了眼,神色中絲毫不慌,「你接著說。」

    「與季子隨在一起,正是魔門少主烏瞳。」喬志行緩緩抬頭,看著季子隨的神色有些怪異,「當我看到時沒有打草驚蛇,而是用留影石把畫面留存了下來。」

    留影石的作用只能刻錄存在的畫面,沒有作假的可能。

    此話一出,當場之人臉色均是一變,唯有玄蒼神色冰寒,看不出心中所想。

    季子隨心中的不安愈發濃厚,不祥的預感在喬志行拿出留影石時達到頂峰。

    白色的小石頭看起來平平無奇,卻在輸入靈氣後呈現出許多動態的畫面。

    渾身鮮血的少年被妖狼擊中,狼狽地退入岩洞時,一閃而過的篝火旁現象出季子隨瑩白如玉的面容。

    畫面一轉,季子隨遞了丹藥給他,隨即兩人設下傳送陣一齊消失在荒漠。

    看到最後,所有人的目光凝聚到了季子隨身上。

    喬志行以頭磕地,「從留影石的畫面可以看出兩人關係甚好,丹藥和晶石都能互相使用,想必認識已久。」

    季子隨的心一下沉到谷地,喬志行來勢洶洶,他只能攅緊了手指,疏淡的眉眼終是透出一絲慌亂,「我與烏瞳瞳是在荒漠認識的,結伴而行也不過是臨時的,與其他修士結伴而行的道理一樣。」

    「我看她是女子,這才多了些照顧。」

    「女子?你的這個藉口也太過拙劣了一些。」喬志行宛如找到了他的錯處般,笑容譏諷,卻看向閻戈,「閻戈長老想必能看出與季子隨同進同去的正是魔門少主烏瞳,他謊話連篇,莫不是以為我們無人識得?」

    閻戈神情有些複雜,但仍是肅著一張臉點頭,「此人確實是烏瞳。」

    誰都知道他是刑法堂的長老,私底下捉拿魔門奸細進行審訊的最多,他也確實與那雌雄難辨的烏瞳有過一面之緣。

    不管季子隨認為烏瞳是男子還是女子都關係不大,重要的是留影石的畫面一出,跟鐵證如山沒什麼兩樣。

    畢竟,對待魔門,仙門向來是寧可錯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個。

    玄蒼手臂被握得有些緊,他垂眸看了看季子隨,正與他驚慌不解的眼神對上,「太過巧合,只怕有人蓄意為之。」

    他看向了瞿承福,可惜對方神色淡淡,看不出有什麼破綻。

    「難道我有那個本事能讓魔門少主配合我行事嗎?」喬志行單手指天,眼底暗涌非常,一字一句說道:「我以道心起誓,若所言有假,此生仙途斷絕,再無飛升之日。」

    他說得堅決,所有人都沒想到他最後會用道心起誓。

    修士的道心是證道的基礎,摧毀一個修士的道心比殺了他還要來得慘烈。

    玄蒼臉上神色終於變了一瞬,魔門是所有仙門的公敵,即使現在表面和諧,但暗地裡的鬥爭廝殺從未停止。

    「若你根本不稀罕你的道心呢?」事情的走向十分明了,季子隨反而冷靜下來,「既然你說他是魔門少主,為何你在他受傷後不直接出現把他抓了。」

    「若即使是你也難敵那時的他,那又為何你留影時他沒有察覺。」

    他一句一句指出喬志行話中的破綻,「道心的重要性我知道,若你此回說的是謊言,或者是受人指使而言,說明你往日也是一個口腹蜜劍之人。」

    「這樣的人,又何來道心穩固。」

    「一個本就不穩的道心,即使不以此起誓,恐怕也難等到道心圓滿之日,飛升之時。」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這是季子隨很早就明白的道理。

    修士或許壽命悠長,修為高超,甚至能與天地同壽,但他從不覺得凡人就會低下一等。

    凡人百年嘗遍喜怒哀樂,悲歡離別,更有王朝興替,詩禮流轉,所得感悟和知識並不比這些修士少。

    他時常痛恨自己身為凡人不能與玄蒼比肩,但他從來不覺得自己的命更賤。

    季子隨此話一出,瞿承福的眸光簡直如沉海底。

    「子隨說得沒錯。」玄蒼摩挲著他手心的嫩肉,嘴角噙著薄笑,「喬志行,你該知道在我面前亂言會如何吧。」

    他嗓音淡薄,雖是笑著,但眉梢掛著的冷峭顯示出他心情不佳。

    季子隨沉下的心終於慢慢浮起,此時的他只覺得玄蒼宛如巍峨的山嶽,是他最強大的後盾。

    喬志行無法反駁季子隨的話,只跪在地上一言不發。

    瞿承福冷著臉站了出來,「先不說道心,只留影石上的畫面定是做不得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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