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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12:25:45 作者: 雲賦
    整個屋內寬敞明亮,季子隨剛進來時下意識地用手掌擋了擋眼睛,過了好幾息才慢慢適應屋內強烈的光線。

    他微眯著眼睛,目光所及之處的珠簾和屏風一看就價值不菲,猶如凡間高門大戶的主母所處之地。

    很快,在他匆匆打量的時候,從屏風後出來一個身影,面前珠簾微動,一隻纖細素白的手撥開珠簾。

    「母親。」玄蒼見到來人,眸光中浮現淡淡溫情,「我把子隨帶來了。」

    面前之人身著橘色衣裙,宛如一朵晚霞落地,只是她面色蒼白,身形更是瘦削得可怕,雖面容秀麗,可看上去卻是一副隨時都昏倒在地的樣子。

    邰月露嘴角含笑,「你們來了。」

    她看向兩人的目光溫和似水,好似能包容這世間的一切。

    那些忐忑不安就這樣奇異地消失了,季子隨的心莫名地安定下來。

    「是不是太亮了?」邰月露注意到他微微垂眸,心裡頓時明了,抱歉道,「可惜我不能出這個屋子,不然就直接去找你們了。」

    玄蒼看著她微微皺眉,卻什麼都沒說,只是上前把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去坐。

    季子隨見此,趕緊扶住她另一邊,得到了邰月露一個溫柔的笑。

    邰月露坐下時忍不住輕咳了兩聲,渾身的疼痛讓她沒有多大的力氣,她只是撐著溫和的笑,朝玄蒼說道:「你先出去一會,我有話單獨跟子隨說。」

    聞言,季子隨驀地抬頭去看玄蒼,沒想到他也是神情一愣,顯然也不知這一茬。

    「好。」玄蒼薄唇動了動,到底沒有多問,腳步沒動,只朝他說了一句,「我先去外面看看苦禪寺的準備得如何,一會就過來。」

    季子隨雖不明所以,但他從邰月露身上感受不到半點惡意,反而心裡全是疑慮。

    等玄蒼走後,他盡力扯出一個最完美的微笑,剛想開口,邰月露卻又咳嗽起來,等他急忙從旁邊的桌子上給她到了杯水,她慢慢地喝了下去才平息。

    「你也坐吧,不要拘束。」邰月露示意他坐下,神情溫和而又慈愛,「我雖只知道你的姓名,對你不甚了解,但我知道明漳是不會輕易喜歡一個人的。」

    「瞿明漳是他的姓名,玄蒼是他入道後取的道名。」

    「我知道。」季子隨默默地把這兩個字在嘴裡仔細嚼了嚼,眸光柔和,「很好聽。」

    在凡間官府落下的婚書下,就是瞿明漳的名字,

    明亮的光線從他頭頂投下,羽睫在他的眼瞼留下投影。他挺直脊背坐在桌子旁,舉手投足間是說不出的清貴落拓,一看就是出生在鐘鳴鼎食之家,這渾身的氣質做不得假。

    邰月露把他從門到現在的一舉一動盡收眼底,她看得越久,心裡的嘆息就越重。

    怎麼他就偏偏不能修煉呢?

    一個凡人,又如何能與大乘修士天長地久?

    兩人相顧無言,季子隨感覺她看自己的目光越來越沉重,仿佛在下一息就要使出棒打鴛鴦的招來。

    「蓬萊仙府即開。」邰月露把一塊玉佩輕輕地放在桌子上,目光卻落在屋外,「世有蓬萊,道之源,誕於天之涯海之角。」

    「與道有緣者,不分仙凡,皆可進入其中尋找仙緣。」

    她的目光重新落在季子隨身上,「這是一塊可以進入蓬萊仙府的鑰匙。」

    那塊玉佩狀的鑰匙就那樣安靜地躺在桌面上,在明亮的光線下玉色流轉,底下綴著的紅纓醒目異常。

    不分仙凡,皆可進入其中尋找仙緣。這句話在他的腦海中反覆出現,宛若驚雷。

    「你為何要幫我?」等他再開口時,喉管中冒出的嗓音已是乾澀不已。

    邰月露微微一笑,心裡的愧疚卻忍不住冒出,「你以後或許會知道,我並不是在幫你,選擇權在於你。」

    她也是沒辦法,早在前日承福就把這塊邰家至寶給他,要借她的手給季子隨。

    「既然玄蒼沒法現在捨棄他,就讓他自己知難而退,也讓他看清在情愛和大道面前,玄蒼會如何選擇。」

    這是瞿承福的原話,很殘忍,卻也很現實。

    即便邰月露第一眼看他時就覺得季子隨很親切,但她是一個母親,她不得不做。

    季子隨的指腹落在玉佩上,常年握筆的他指腹長著薄繭,因此入手的清涼更加明顯。

    這點清涼也讓他剛剛鼓譟的心清醒下來,他抬頭,一雙清凌凌的眼睛看向她,「蓬萊仙府的事情,玄蒼知道嗎?」

    他說出這話時,才發現自己的聲音在微微地發抖。

    第6章

    季子隨一陣恍惚後覺得自己問了句傻話,蓬萊仙府這麼大的事情,身為仙尊他怎會不知道?

    那為什麼玄蒼從未對他說過?是忘了,還是覺得沒必要?

    他不知道,在他愣神之際,邰月露已經把玉佩塞到了他的手心。

    「記得收好。」她意有所指道,「這世間,可是有不少凡人拼勁全力想踏上仙途。」

    凡人界的凡人自然不是每個人都如季子隨這般好運,她指的是仙宗弟子以及某些家族親屬。

    畢竟,不是修士的親人朋友都有靈根。

    她臉色蒼白,整個人都像是去失去了生機,喃喃的聲音幾乎令人聽不清:「對不起。」

    「什麼?」季子隨眉峰微皺,他沒聽清邰月露最後說的是什麼,只下意識地想把手中的玉佩還給她。可他還沒有所動作,她就突然以手掩面,緊接著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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