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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12:25:45 作者: 雲賦
山谷之中有大片的奇花異草遍布,他一路走過,還能看見許多打理花草的弟子。他們初次見到有人離玄蒼仙尊那麼近,兩人之間透著若有似無的親密,紛紛忍不住抬頭看去。
季子隨一心都在即將見到的人身上,為了防止緊張,腳雖然跟著玄蒼一直向前,腦海中卻是在迅速翻越這些時日來從藏書閣看到的信息,因此沒注意到那些弟子暗自打量過來的視線。
玄蒼腳步不停,狹長鳳目中透出的淡漠眸光朝周邊輕輕一掃,雖不動聲色,但那些弟子嚇得趕緊低頭,不敢再多看一眼。
過了幽靜轉折的小路,季子隨總覺得越往裡走,繚繞的雲霧就越濃厚,四周安靜的過份,只有微風吹過花草的細微聲響。
在跨過一道小橋時,他無意地朝下面看了一眼,只見那水面明明毫無波瀾,可水下卻似有黑影翻滾。等他再去看時,唯有溪水靜靜流淌,清澈一片。
他不自禁地抓住了玄蒼的手,脊背在不知不覺中冒出細密的冷汗。
玄蒼察覺到他手心汗津津的一片,微微側頭問他:「怎麼了?」
山谷清涼,季子隨身上的汗被山風一吹,只覺得冷入肌膚。
他指了指橋下,如實道:「我剛才看見水面下有黑影翻滾,很是可怖。」
玄蒼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卻只看到清澈的水流。
但他深知季子隨沒必要撒謊,當即分出一縷神識下去,大乘期的神識足以看清水下千丈。可他除了幾條悠閒遊動的小魚和一些沒有多少靈氣的雜草,什麼都沒看到。
「沒有東西。」他收回神識,只當他太過緊張,「許是你看錯了。」
季子隨剛想說自己眼神很好,卻瞥到他的目光已經返回,拉著他的手正要繼續向前,喉嚨里準備說的話就咽了下去。
許是自己太緊張了吧,他想,玄蒼都說沒問題那肯定是沒問題。
「我們走吧。」他朝玄蒼點點頭,眼角的餘光再次朝橋下掃去,可惜沒有再看見先前的黑影。
大約是他真的看錯了。
走過來小橋,又穿過一道紫羅蘭垂下的長廊,在馥郁的花香中,季子隨終於來到了玄蒼母親的所在地。
跟主殿的威嚴不同,這座小屋安靜地置於這寬闊的山谷中,周圍被參天大樹包圍,本就被雲霧繚繞的貧瘠光線無法透過厚重的樹冠,讓這座小屋仿佛處於陰影之中。
「你母親常年生活在這種地方嗎?」季子隨看著處於「暗無天日」的小屋一眼,慢騰騰地說道,「長期生活在這種環境中,是不是不太好?」
這裡明顯一副不利於身心健康的樣子。
玄蒼被他問得怔了怔,很快明白他的意思,他眼底的冷冽退去,嘴角掛起不甚明顯的弧度,顯然是被這個問題逗樂了。
「是陣法。」他伸手一揮,無數的光點朝前方小屋的方向涌去。
宛若天光乍亮之時的雲銷雨霽,那些雲霧迅速消散,仿佛只有黑白的畫面被瞬間染上顏色。
小屋還是那個小屋,只不過上方的雲層不見,原本簇擁的樹冠互相之間拉開距離,露出的剛好讓陽光傾瀉而下。
奇花異草在微風中頓時鮮活起來,剛才的「暗無天日」徹底被「生機勃勃」所代替。
等看到小屋門外的兩個僧人時,他頓時恍然大悟。
難怪之前還見他們在前面走,過一會就不見了。季子隨還以為兩位僧人的腳程快,把他們甩到了後面。
原來,這就是陣法。
即使這不是季子隨第一次見到修士手段,心中仍是震驚不已。
在門外等待的淨空和淨悟聽到身後的腳步聲齊齊回頭,見到玄蒼時也不意外,朝他點頭示意。
等離得近了,兩人雙手合十道了聲佛號。
季子隨沒敢坦然受兩位大師的禮,他悄悄瞥了一眼兩人光禿禿的頭,心裡一邊暗嘆這修真界的和尚都比凡人界來得俊秀,手上一邊朝他們回了個俗家禮。
他回禮回得迅速而自然,淨空因此多看了他一眼。
「仙尊可是來找夫人的?」淨悟五官極其端正,眉眼間佛性濃厚,他聲音不緩不急,「我跟師兄還在準備,仙尊可以先進去,半個時刻後記得出來即可。」
玄蒼微微頷首,隨後帶著季子隨走了進去。
日光漫漫,兩人的影子在地上拉長,隨著行走的動作偶爾重疊,不分彼此。
淨空眯著眼睛,臉上的微胖掩飾不住俊秀,「那位施主,與佛有緣。」
「紅塵氣如此重,怎會與佛有緣?」淨悟看著關閉的屋門,並不認同師兄的看法,「情障纏身,難解啊。」
淨空微微一笑,沒點頭也沒搖頭,只說:「我們先準備吧,這裡設置的陣法雖然堅不可摧,可鬼氣卻不一定找不到漏洞進來。」
說完,兩人也不再談論佛緣之事,只從懷中掏出菩提子,在小屋四周開始布起陣法。
......
季子隨帶著滿心的疑惑進入屋內,他本以為會看見一位如瞿宗主那般穩坐主座,帶著睥睨冷光的宗主夫人。
在推開屋門前的那一瞬,他甚至在想如果玄蒼母親如話本中描寫的那般要棒打鴛鴦,他又該如何。
該不能,她是想找自己聊天吧。
他是帶著忐忑和不安推開門的,屋內沒有自己相信的黑暗,反而各處窗戶大開,任由日光充盈。屋頂上安著許多夜明珠,散發出的光線與日光融合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