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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12:25:06 作者: 七分熟睡
一顆心懸而欲墜。
要試試看嗎?
總好過那個鬼突臉來搞他吧。
只是想像有什麼鬼東西突臉嚇他的場景,鳳須玉就忍不住一個哆嗦。
他是真怕這個啊。
而且他就要站不住了,身體整個發僵,即將維持著這個姿勢倒下去般。
那不照樣會發出動靜被鬼盯上嘛,倒不如他主動一點,就算真被突臉也好歹有些心裡準備。
不得已的,鳳須玉只能將自己的小命寄托在了對寸度實力的信任之上,一點點睜開了眼。
陳舊的院落再次出現在了鳳須玉的視野里,腦海中預想的近百種恐怖景象也並沒有任何一種出現在眼前。
園中的人影絲毫沒有意識到他的存在般,未曾挪動半分。
誒?那是什麼?
影子?
那人有影子誒。
鳳須玉徹底懵了,方才太過慌張,竟完全沒能注意到,這不明晃晃一道影子就斜斜掛在人影旁嘛。
不是鬼,是人。
什麼嘛,他這一通,竟是完完全全的自己嚇自己?
不過,鳳須玉到底心下一松,差點又癱回石階上。
誤會一場過後,鳳須玉又想起,這好像是他在殷勤殿裡遇到的第一個人。
也是目前為止的唯一一個。
鳳須玉眼珠子一轉,深吸一口氣安撫下躁動的心臟,登時沖向了園子。
——
園中人一副病態模樣,膚色是死一樣的灰白,又穿著一襲淺灰的袍子,幾乎與膚色融為了一體。
渾身上下除了灰色,便就是那略顯枯色的頭髮,在滿身的灰色映襯下,竟好似也發著灰,長長垂至地面,在腳邊堆起一團。
鳳須玉突然覺得,前頭那誤會是真不怪他,這一眼看去,誰能覺得自己是撞見個人啊。
細看之後更是如此。
灰衣人立在小園中央,手執畫筆,正在為面前一張懸空的畫紙添上筆墨,響起微弱的沙沙聲。
他所在的位置看不清紙上所畫,卻能清晰看到作畫之人的苦楚。
落筆不斷,那人面上神情愈發落寞悲慟,幾欲落淚。
鳳須玉停在了進入小園的拱門前,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進入,又覺得不應該看人泫然欲泣的模樣,只好將一雙視線到處亂看,將小園景象看了個遍。
小園一如殷勤殿整體的破敗,正中央的人影身側,便是以石塊圍起的一棵枯樹,三五枯葉尚且掛在樹梢,欲落不落。
稍遠些,院牆邊稀稀拉拉立著幾株泛黃的細竹,牆邊一欄的花壇中只見幾星野草,整個就是荒園景象。
再加上那立在其中作畫的灰衣人,確實是非常恐怖片的氛圍了。
也恰在這時,園中人影嗚然一聲泣,伴著幾聲難抑的咳。
音色森然,好似冬夜裡破風箱的最後一聲悲鳴。
驚得鳳須玉背後好一陣發寒,身上的小蜜蜂毛毛都好似跟著蛋整個炸開,更是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進去了。
鳳須玉徹底犯了難。
這、他是不是不應該進去啊。
第23章
鳳須玉最終還是走了進去。
心一橫,牙一咬,踩著悲咽的餘音,鳳須玉一腳踏入了小園。
悲音驟止。
茫然的視線向他看來,讓鳳須玉終於見著了灰衣人的全貌。
那是一張算得上清秀的臉,巴掌大,眼瞳略淺,唇色一如膚色灰白,只有眼角綴著全身上下唯一的一點紅。
似是久病。
未及開口,那人已是喃喃道:「汝竟能進得。」
音色如同誤入嗓間的毛絮,好似難察存在,卻聽得人心頭直發癢。
但明顯的,灰衣人並沒有對他的存在感到一絲的驚訝。
鳳須玉便是默認灰衣人熟知預言蛋的存在,也沒覺得哪裡不對。
不過因著灰衣人的聲音過於微弱,柳絮一般毛茸茸輕飄飄的,他沒怎麼聽清,只下意識道:「沒打擾你吧。」
灰衣人閉目緩緩搖了搖頭,再抬眼看向他,聲音已是清晰許多,音色卻不改輕浮,道:「即已來了,不妨與吾待上一時。」
這一眼看得鳳須玉心裡毛毛的,可對著那雙好似生來清苦的眉眼,鳳須玉還是點下了頭。
他既然選擇走進來,心中自是對其充滿了好奇,能不被那人排斥更是再好不過。
鳳須玉邁著步子走到灰衣人面前,特意避開了那團堆在腳邊的長髮,順著灰衣人的視線望向了空中的畫紙。
畫中是山谷與谷中的屋舍。
流水潺潺,柳葉青青,是春天的谷。
但重重屋舍之下,並沒有見到一個人。
或者說,除卻景物,一個活物都沒有,連氣息都沒有。
鳳須玉轉目看向了灰衣人,目光中明晃晃的好奇。
可不等他發問,灰衣人已是自行開了口,「此乃吾的故鄉。」
一滴淚滑落,灰衣人未曾理會,繼續道:「及至此等時節,湖水解凍,草木生長,總有稚子結伴而行,採摘野菜,吹奏柳笛,也尋至湖畔,摸魚捉蝦。」
說著,灰衣人抑不住一陣低咳,纖瘦的身形搖搖欲墜。
可不等咳聲結束,灰衣人便強撐著繼續道:「暮半,谷中呼聲陣陣,稚子小兒、咳,聞、聞聲而咳咳咳咳、而歸。」
鳳須玉眨眨眼,試探道:「要不你先歇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