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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11:39:01 作者: 六六/葛羚
    山路上,蔣莉一身衝鋒衣配登山鞋,步速頻率穩定,氣定神閒,一個人在前面健步如飛。蔣莉兒子跟在她身後,氣喘吁吁,完全跟不上。蔣莉兒子:「媽,媽,慢點,等等我。」蔣莉:「你快點兒,這是我們新年第二炷香,不能等。」蔣莉兒子:「昨兒晚上,飯也不吃,在廟裡頭站8個小時,遂您願上了頭香。這剛睡6個小時,又上二香,媽!感覺您身體比我好啊!誰給你診斷的有病啊?歇歇,歇歇!」蔣莉氣息均勻:「你才40多,怎麼這麼不中用呢?你得鍛鍊!」

    蔣莉兒子:「媽,你看的那個老中醫,等回去了給我介紹一下,我也去看看。」蔣莉:「我不回去。我還有20多座廟沒拜呢!我得抓緊了,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我不能帶著遺憾走。」蔣莉兒子奇怪地問:「您要去哪?」蔣莉:「另一個世界呀!」蔣莉兒子喘氣擺手說:「就您這體格?早著呢!」蔣莉不高興了:「你這是盼我死啊?我不要你們姐弟陪了。你們都回去吧!我自己走!」

    大年初一,孫頭頭穿了一身宋靈蘭買的新的紅色毛衣早早等在客廳。長輩們陸陸續續都來到客廳。孫頭頭:「我不喜歡這個顏色,像雞冠花!」任新正聽了立刻打斷,他怕宋靈蘭不高興:「紅紅火火,這是向上,進步的顏色。新衣服也是新氣象,這一年我們小掌門會茁壯成長的!」孫頭頭:「可是我喜歡我的黑衣服,這個太……」張繼儒:「好看!有女娃娃樣子了。新年都是穿喜慶顏色,哪有大年初一穿黑衣服的?頭頭快來拜年,我們要發紅包了!」孫頭頭詫異:「我?還有紅包?我都長大了!」宋亦仁穿著錦緞白色的唐裝棉襖,脖子上圍著一條大紅色的圍巾,一屁股坐到中堂太師椅上:「只要沒結婚,沒生娃,多大都是我們的孩子。你們成家了,有了小娃娃,你們才能升格做大人。不然大過年的,連紅包都發不出去,太沒勁!天真!去!抱蒲墊!」任天真穿著藍色唐裝棉襖,鑲嵌著隱隱的紅花,他樂呵呵去抱倆蒲墊:「今年我不寂寞了,不然每年都是我一個人磕頭。快!頭頭!快跪下!」孫頭頭撲通一下跪上去,像給觀音菩薩磕頭一樣,扎紮實實連磕三個響頭,張繼儒樂的:「哎喲我的乖!輕點!回頭磕出包來!快!說吉祥話!」孫頭頭忽然站起來跑到廚房去,把宋靈蘭拉出來,安插在宋亦仁身邊。又把任新正拉在張繼儒身邊。孫頭頭再跪下又磕三個響頭:「師爺師奶,師父師母,新年快樂,身體健康,長命百歲!」張繼儒:「長了一歲是不一樣,怎麼突然這麼懂事?」

    宋亦仁在掐指。任天真:「阿公!你在算什麼?」宋亦仁:「我算算我陽壽也就還剩13年了!」孫頭頭嚇得趕緊捂嘴。任天真也跪下,恭敬磕了幾個漂亮的頭:「我願我阿公萬古長青,長命萬歲!」張繼儒:「那我呢?」任天真:「願我阿婆長命千歲!」宋亦仁:「千年的王八萬年的龜。你孫子罵你王八!」張繼儒上去就打宋亦仁胳膊,宋亦仁快活得亂蹬腿。孫頭頭繼續笑眯眯把兩手一攤一伸:「紅包拿來!紅包拿來!」宋亦仁哈哈一笑:「在這兒等著我們呢。好好好,該給!」長輩們欣然掏出紅包遞給頭頭和天真。任天真突然開口,戲謔孫頭頭:「你天天喊我孫,你是不是要給我紅包啊?」孫頭頭站起來在任天真眼前抖了抖收到的紅包:「那你先給我磕一個?」任天真:「想都別想。」孫頭頭還不依不饒:「別啊,我滴孫,不磕頭也行,叫聲奶奶來聽聽?別害羞呀,來嘛來嘛。你喊我一聲,我就給你一個……」孫頭頭拆開一個信封,看看裡面錢的厚度。立刻收回去,又拆一個,又收回去:「哇!你們玩真的啊!我以前孤兒院,都是發大白兔奶糖!我滴孫,你不要喊,千萬不要喊!這個我捨不得給你!」任天真忽然喊:「奶奶!奶奶!奶奶!」孫頭頭嚇得滿屋子跑,捂著耳朵喊:「聽不見聽不見聽不見!」任天真跟著後頭追:「我喊過了!你紅包要給啊!」全家笑翻天,宋靈蘭眼淚要笑出來了。任新正趴宋靈蘭耳邊說:「家裡孩子多還是熱鬧吧?」宋靈蘭:「我後悔了,當年我就不該聽你的,應該堅持再生個女兒。」任新正:「孩子無債不來。我們沒欠那麼多債吧?」宋靈蘭白任新正一眼。

    大年初一,街上張燈結彩。

    吳善道抱著一盆海棠一盆大金橘樹來給宋亦仁和張繼儒拜年,身後還跟了三個人,兩男一女。吳善道:「師母新年好,今年我挑了一株最嫩的海棠。」張繼儒:「善道來了,快進來。你哪回帶的花不好?這開還得有幾天呢吧。來來來,放到這邊架子上,我早就給你騰好位置了!」吳善道先把橘樹安頓在大門口,又跟著張繼儒把海棠放在了客廳里的一個高架上。孫頭頭哼著歌出來接水:「師叔新年好。」吳善道:「這還是我們頭頭嗎?跟以前可太不一樣了。」孫頭頭一伸手:「紅包拿來。」吳善道:「得,又回原形了!」任新正:「頭頭,你過來。」孫頭頭放下水杯,走到沙發邊,就感覺三位客人都目光灼灼地盯著自己。孫頭頭:「師父?找我有事?」任新正拍拍自己旁邊的位置,示意讓孫頭頭坐下,孫頭頭一頭霧水地坐在沙發上。

    三位客人即刻起身,為首的一位頭髮已經花白,乍看上去也有六七十歲了。三個人起身抬手,向孫頭頭鞠躬行禮。孫頭頭一驚,從沙發上彈起來連忙要去扶。孫頭頭:「幹什麼呀!老人家,你快起來快起來。這可使不得使不得!我可不給紅包的!」任新正按住孫頭頭:「你安心坐著。他們都是梨花針派的學徒,算是你的徒子徒孫。」學徒甲(男)忽然老淚縱橫,任天真趕緊遞紙巾。學徒甲:「掌門,你讓我跪一跪,表達一下我們海外弟子感恩的心。有生之年我們還能見到梨花針派的傳人!我真是沒想到!」學徒乙(女):「我先生得知梨花針派掌門繼位,已經激動大半年了,我們半年前就訂票要回來認祖歸宗。我師父在世的時候,一再跟我強調,我們是梨花針派,我們的創始人非常了得。這麼多年在海外,我們用這套針法救治了很多人,也算是不辱師門,小有所成。我們這些華人能相識相知,也都是靠著梨花針的緣分。」學徒丙:「是啊,我們在海外的這些華人能夠被尊重接納,擁有現在的社會地位,跟梨花針是有密切相關的。我師兄師姐在舊金山,有好大一家診所呢!很多老外聞聲而來,都是擔架抬來,最後自己走出去的!這個針!太了不起!」孫頭頭臉上一紅,低下頭:「這,這都是祖上的功德,我受之有愧。」任新正:「頭頭,抬頭挺胸,你受得起。你不是代表你自己,你坐在這裡,就是中華文明源遠流長的代表,是世界華人萬眾歸心的源地。你未來,是要扛起傳承的旗幟的!」海外學徒三人一起給孫頭頭行禮,孫頭頭放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握成了拳,眼睛裡閃閃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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