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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11:39:01 作者: 六六/葛羚
孫頭頭橫在通鋪上,一個人睡了三個人的位置。彭十堰把教棍在手裡掂量了幾下:「頭哥?頭哥?起床讀書了。」趙力權拍拍孫頭頭的被子:「頭頭,快起來,任師發話了。」孫頭頭像趕蒼蠅一樣揮了揮手,翻個身又睡了過去。彭十堰:「你這就怪不得我了。」彭十堰誇張地把棍子高高舉起:「請師父的棍子來揍你起床嘞!」彭十堰將高舉的教棍拍在蓋在孫頭頭屁股上的被子上,聲音很響,但是力道很輕。孫頭頭被嚇了一跳,頂著雞窩頭一下坐起來:「啊啊啊啊啊!我!要!下!山!」
孫頭頭把《黃帝內經》立在桌上,躲在書後面睡覺,彭十堰看任新正走過來,伸手戳了一下孫頭頭的腰,孫頭頭觸電一樣彈起來,膝蓋撞上桌角,鬼哭狼嚎。孫頭頭被任新正罰扎馬步。孫頭頭扎馬步也不惱,一會兒伸伸胳膊踢踢腿,一會兒踢一下前面坐的任天真的板凳,任天真怒而轉頭,孫頭頭反而玩得高興。
眾人在院中打坐,孫頭頭點著腦袋打盹。吳善道指給任新正看,任新正用教棍戳了一下她,孫頭頭歪向旁邊的任天真,任天真一讓,孫頭頭倒在地上。孫頭頭被任新正拎起來站樁:「站完繼續打坐。」孫頭頭:「站完就到飯點了,我還要做飯呢,不能白拿你的工資,坐明天再打。」
大家都在寫毛筆字抄寫經典,孫頭頭別彆扭扭地拿著毛筆,字寫得歪七扭八,墨水甩得到處都是,胸前臉上也有。任新正點名:「頭頭。」孫頭頭立刻站起來:「到!扎馬步還是站樁?」任新正:「罰你比其他同學多抄一倍,不抄完,不准睡覺。」孫頭頭哀號一聲,筆甩了自己一臉墨點:「我!要!下!山!」
吳善道帶領大家誦讀《黃帝內經》。孫頭頭一個人站著搖頭晃腦跟讀,任新正背著手拿著教棍巡場。孫頭頭在任新正轉過身的時候各種做鬼臉,彭十堰和趙力權憋笑憋得很辛苦。任新正:「今天就到這裡。我跟吳老師要進山拜訪一位道長,晚課大家自行複習。」吳善道戲謔地看著任新正。孫頭頭:「你們晚上都不在?」任新正:「你別管我們在不在,好好做你的功課。」孫頭頭偷偷摸摸在腰間一個握拳加油狀,小聲說:「Yes!」
花峰山山道上,吳善道問:「師兄,你可真是沉得住氣,這都幾天了,終於想起來去看看小百靈了?我差點兒以為你就算了。」任新正:「我們這趟的目的是閉關教學,又不是找老同學,不能本末倒置。」吳善道:「那怎麼今天就提前下課了?」任新正:「明後天就要走了,必須要完成的事情還是要完成的。」吳善道:「我這兩天也跟鄉親們打聽了一下,花峰廟的確新來了位女道長,但是都說聽口音是北方人。我記得小百靈是蘇州人吧?」任新正:「這麼多年沒見,我們都髮際線後移了,口音怎麼不能變?我還是要親自去看一下。」吳善道:「哎,師兄,你走慢一點兒,她又不會跑了。」
任新正和吳善道站在道觀門外。吳善道:「師兄,月下敲僧門,開門的要是舊相識,真是千古佳話了。」任新正:「她是道長,早已超脫男女之別,更勿論是否相識了。」任新正敲門,片刻後一位女道長將門打開。女道長:「請問有什麼事嗎?」任新正看到女道長一愣:「本來我是想來找一位故人,只不過……」女道長:「只不過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任新正:「打擾了。告辭。」女道長:「我不是你要找的人,但你是我要找的人。我認得你,來都來了,進來喝杯茶吧。」
孫頭頭睡得鼾聲震天。女同學甲:「女孩子呼嚕能打這麼響?以後誰會和她同床共枕?」女同學乙:「我們。」女同學丙:「她不是說她失眠?我看她睡得推都推不醒。」
夜深人靜,月光照進通鋪。
孫頭頭小心翼翼地從通鋪爬下來,摸黑踮著腳往大門摸。中途有同學翻了個身,嚇得孫頭頭立刻原地靜止做出夢遊狀原地徘徊。女同學乙:「誰啊!頭頭?你幹嗎呢,嚇我一跳。」孫頭頭沒有接話,夢遊狀挪到床邊,順勢往大通鋪上一躺,半個身子壓到一位同學。女同學甲:「什麼情況啊?」女同學乙:「夢遊呢。」女同學甲抱起被子換到頂邊。女同學甲:「她這睡覺毛病倒是集大成,多跟她睡幾天都要神經衰弱了。躲遠點兒。」
同學們紛紛再次睡去,孫頭頭身邊自然空了一小片空間,就她一個人四仰八叉躺著裝睡。等室內又恢復平靜之後孫頭頭立刻做賊一樣滑下床,溜出門。孫頭頭輕手輕腳關上門:「切!想罰爺,不知道爺有通天本領嗎?你們自己玩去吧,小爺不奉陪了。」
夜裡的花峰山與白天很不一樣,萬籟俱寂只能偶爾聽到幾聲鳥叫。吳善道和任新正打著手電往山上走。另一邊孫頭頭接著月光深一腳淺一腳走在山道上,沒有手機沒有手電筒,山里夜間溫度更低,孫頭頭環抱住自己,嘴裡嘀嘀咕咕:「這哪裡是閉關,簡直是坐牢,不對,這比坐牢還可怕!起得比雞早吃的比雞少,還每天都要讀書寫字,小爺這幾天寫的字比我前20年寫得都多。怕了怕了,讀書人變態起來真的不是人。我去,怎麼還沒走到那個上山的大台階?沒這麼遠吧。」又走了一段時間,孫頭頭發現自己原來走的石階越來越少,周邊烏漆墨黑,根本不像是平時有人走的山道。孫頭頭抬頭,從樹影中隱隱約約看到幾顆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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