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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9:48:56 作者: 芒鞋女
和孫桂仙嘴裡念的鋤禾日當午不同,人家背的是床前明月光,什麼什麼霜來著,聽說是古代特別有名的詩人寫的,比寫鋤禾日當午的詩人有名多了,薛花花就是薛花花,哪怕學詩都是撿最厲害的學。
薛花花教他們背詩不僅僅是簡單的背詩,還教他們領會其中的意思,會背還要會寫,這時候,先學筆畫的優勢就出來了,哪怕再陌生的字,多寫幾遍就能記住個大概,幹活的時候再數著筆畫,寫的時候心裡默念一遍,寫出來的字就錯不了多少。
孫桂仙知道陸德文他們學了很厲害的詩後,心裡的擔憂總算少了很多,她本來是掰玉米棒子的活,為此專門和人換成撕玉米棒子葉,守著陸明文和陸建勛,偷偷聽他們背詩,可是,讓她憂心的事,陸明文和陸建勛反反覆覆就背一首詩,還問些不著邊際的問題,壓根沒有學習新詩的打算。
那可不行,陸家人一天五首詩,她在陸家都學會了好多首,陸明文他們進度真的太慢了,提醒陸明文抓緊點唄,人家壓根不著急,說薛花花教什麼他們學什麼,一切聽薛花花指揮。
孫桂仙又著急了,想著薛花花聊聊進度的事兒,可是天兒不好,時不時來場陣雨,弄得她們手忙腳亂,幾天下來,所有人累得散了架似的,孫桂仙同樣如此,每天累得只想睡覺,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玉米杆高,圍得人熱烘烘的,掰玉米棒子的人累得衣服從早到晚沒有幹過,在保管室撕玉米棒子頁的社員同樣如此,人人搬著小板凳在太陽下曬著幹活,剛開始幾天還有精神聊天,慢慢的,所有人話都少了,因為白天幹完生產隊的活,晚上還要連夜把自留地的玉米棒子掰回來,掰回來曬乾後得搓,家家戶戶都是夜以繼日的幹活。
如此一來,陸明文和陸建勛的就顯得有些突兀,不像樹上的蟬鳴鳥叫一陣一陣的,兩人是從早說到哪兒,不知哪兒來的那麼多口水。
而且兩人說話就說話,手裡的速度半點不比別人慢,看著黑了瘦了,精氣神卻十分好,陸建國巡視時,狠狠誇獎兩人年輕有朝氣,豐收是喜事,接下來還得收稻穀,大家得打起精神多跟二人學習。
撕幾天玉米棒子葉下來,好多人手都是腫的,尤其兩個大拇指,嚴重點的指甲都黑了,沒辦法,趁著太陽好,得把玉米粒曬乾,否則收稻穀的時候院壩不夠,糧食受潮發霉就不能吃了。
在整個生產隊團結一心眾志成城秋收的時候,孫家村生產隊發生了件事,孫永昌挑籮筐的時候暈倒了,傍晚孫永昌媳婦也暈倒在地里,孫成功跟趙武斌幹了一架,要把趙武斌和孫寶琴攆出去,孫家亂成一鍋粥,趙武斌要孫隊長定公道呢。
照理說,每個生產隊都在忙,都沒時間到處八卦哪兒發生了新鮮事,這件事傳不到仁安村生產隊,偏偏仁安村有個擰著勁兒要拿到先進生產隊隊長的陸建國,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他趁著有時間就去隔壁生產隊串門,先去人家養豬場看,看完又去保管室外的院壩看人家玉米,完了再問問隊上有沒有什麼驚天地泣鬼神的好事喜事發生,比如誰走親戚救了公社幹部啊,誰去山裡獵著野豬兔子交公了啊。
要知道每年先進生產隊考察都是考察這些,好在都沒有生產隊發生這種天降的好事,他心裡的把握又大了點,逛到孫家村時,保管室外邊到處在說孫家發生的事兒,陸建國心思動了動,也不別人,就問孫永昌兩親弟弟咋回事。
以陸建國看人的眼光,他相信,兩人絕對不會騙他。
果不其然,他裝作好奇的問了句,兩人就把近日來孫家的人講得仔仔細細,包括孫永昌一天上了幾次茅廁,喝了幾次水,喝水時什麼表情,說得清清楚楚。
至於孫成功和趙武斌打架,沒什麼好誇張的,就是孫成功兒子又挨了打,晚上發燒做噩夢,孫成功兩口子連夜抱孩子去公社醫院,好不容易孩子的燒退了,兩口子匆匆忙忙回生產隊準備幹活,得知爸媽又暈倒了。
陸建國好奇,孫永昌兩口子咋會暈倒?秋收累是累,中暑也是常有的事,不至於暈倒這麼嚴重吧?
「還能為啥?給累的唄,我早就看趙武斌不順眼,勸他別繼續掃盲了,清閒的時候就算了,秋收可得幹活了,他不聽啊,說趙武斌嘔心泣血幫他們,不能讓趙武斌失望,又幹活又學習,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不暈倒才怪呢。」
陸建國冷哼,邊幹活邊學習怎麼了,薛花花全家都是這麼過來的,只能說孫家人經不起挫折,孫隊長還敢在公社幹部面前挑釁他,真的是不自量力。
想歸想,陸建國沒說,孫家人暈的暈,燒的燒,他再說點什麼話就太幸災樂禍了,他繼續問,「把趙武斌他們攆出來是咋回事?」孫寶琴可是孫成功親妹子呢。
「哼,還不是受夠了唄,你是不知道趙武斌的性格,完全不把我大哥他們當長輩,一個做女婿的,說打手板心就打手板心,我大哥他們,雙手都是腫的,秋收得幹活呢,腫著手,掰玉米棒子撕玉米棒子葉的速度就慢了,就有人抱怨,讓隊長少給他們算工分,我大哥是個硬氣的,一輩子沒在幹活上落下句閒話,成功也是如此,趙武斌和孫寶琴住孫家,一個人的工分兩個人吃,兩人還挑三揀四的罵,我大哥大嫂暈了,家裡的事成功做主,他還不得有仇報仇有冤報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