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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9:48:56 作者: 芒鞋女
「鐵鍋里還有野菜糊糊,你舀小碗吃,給彩芝多舀點。」薛花花站在門口,故意將音量抬高說的這句。
陸德文不可思議的頓了頓,「還有野菜糊糊吃?」他都飽了。
不過能多吃一碗,他自然高興,當即,樂呵樂呵端著碗進灶房,從碗櫃裡挑了個大碗,給彩芝舀了尖尖一碗,出去時,故意把碗遞給薛花花看,「我給彩芝舀的。」
薛花花哼了聲,轉身進屋,「吃了把鍋洗了,明天早點起床。」
陸德文忙不迭應下,端著碗,昂首闊步進了房間。
農村的清晨甚是寧靜,涓涓流淌的小溪,覓食的鳥兒,輕風將美妙的聲音送入酣睡中的人們耳朵里。
薛花花攤了兩個小小的玉米餅,給趙彩芝煮了個荷包蛋,撒了點白糖送到她房間,陸德文已經起了,正抱著孩子輕輕搖晃,嘴裡哼著調調,「小伙子快快長,明個跟爹去放羊……」生產隊沒有羊,他沾沾自喜將其改了,「明個兒跟爹去挑糞……挑糞有啥好,掙了工分攢下糧……」
薛花花咳嗽聲,他立馬收了聲,侷促的看了眼窗戶,「媽,你來了,我馬上就上工去。」
將孩子遞給趙彩芝就要跑人,薛花花叫住他,「孩子生下來還沒起名字,你給想一個。」
薛花花拿腳拖了根凳子擱在床邊,將碗放下,瞄了眼小被子裡熟睡的孩子,和趙彩芝道,「我帶西西出門,你就在家帶孩子,換下的尿片扔盆里跑著,中午我回來洗。」農村不重視坐月子,條件好的人家休息十來天就上工,條件不好的,孩子在地里生,生完繼續幹活。
趙彩芝生了陸西西第二天就下地了,但這次不同,薛花花不想她熬垮了身體,家裡有男人,女人那麼拼做什麼?
「我取?」陸德文手足無措的摸了摸後腦勺,「我不會啊。」
他是在學校讀過幾年書,也就認幾個字,背幾首詩的水平,取名字他不行,「要不問問隊長,他經常去公社開會,哪些好聽的名字他都知道。」以前村里重名的很多,扯著嗓子一吆喝,好多人齊刷刷應聲,陸建國覺得不是辦法,每次去公社就打聽其他村民的名字,有好聽的就記下來回村告訴要生孩子的人家。
近幾年,村裡的名字才多了起來。
退回去幾年,你就站院壩喊聲『狗子』,四面八方都是抑揚頓挫的『哎,我在幹活呢……』
薛花花睇他眼,「是你兒子還是隊長兒子?」
陸德文慫了,認真望著吸吮著手指的兒子,絞盡腦汁都搜刮不出好聽的名字來,他囁囁的看向薛花花,「要不叫東東,和西西搭在一起,別人一聽就知道是兩兄弟。」就像他和二弟,一個陸德文一個陸明文,至於四弟陸建勛,完全是他爸看陸建國當了隊長,想沾光取的『建』字,本來陸建勛應該叫陸勛文的。
東西東西,能不是兄弟嘛?薛花花沒多說什麼,讓陸德文找陸建國把孩子的戶口上了,豐谷鄉公社沒有派出所,得去縣城,沒有陸建國,孩子上不了戶。
「媽,等下我見著和他說,我先上工了啊。」家裡糧食不夠吃,二月份他們家就不吃早飯了,起床就上工幹活,他習慣了,尤其昨晚吃得飽,這會一點都不餓。
「我和你一起。」薛花花站起身,抱起床邊啃玉米餅的西西,「西西和奶奶割豬草去。」
微風沁人心脾,薛花花讓陸德文抱孩子,自己走在後邊,還沒走出院壩,身後傳來喊聲,「媽,大哥,等等,我和你們一起。」陸明文崴著腳,一瘸一瘸的走了出來,陸德文納悶,「明文,你腳還沒好呢。」
「好得差不多了,能上工。」陸明文單手撐著跛腳的腿,走得很慢,陸德文心下困惑,他只比陸明文大一歲多,這個弟弟以往什麼性格他是清楚的,勤快是勤快,就是幫別人勤快,誰家女同志女知青不舒服請假啥的,他立馬過去幫忙頂上,人家工分是到手了,他自己的被扣了不少。
突然這麼積極,陸德文覺得不可思議,想到昨天回家的孫寶琴,他問,「明文,寶琴呢?」
說起孫寶琴,陸明文臉色變了變,處對象的時候還好好的,結了婚就變了樣,成天在家窩著睡覺,看到他受傷就回了娘家不說,昨天把衣服全帶走了,說在家幫不上忙還多張嘴巴吃飯,回娘家住幫家裡減輕負擔。
他總覺得哪兒不對勁,一時說不上來。
「她回娘家了,大哥,不說他,我們幹活去。」
陸德文朝不喜歡孫寶琴,結婚前整天花言巧語騙陸明文幫她娘家兄弟幹活,結了婚,見天嫌棄家裡伙食不好,張嘴閉嘴就是上一個對象家裡怎麼好怎麼好,陰陽怪氣叫人心煩。
走了更好,走了別回來了。
畢竟是打斷骨頭連著肉的兄弟,陸德文捨不得陸明文帶傷上工,讓他在家歇著。
陸明文急忙擺手,暗暗覷視著薛花花神色,「不用不用,注意點沒問題。」他是真怕薛花花了,以前悶不吭聲就算了,現在凶起來,比陸建國還恐怖。
陸德文也想起自家媽說的不幹活沒飯吃的話了,忙點頭贊同,「幹活好,走,咱幹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