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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7:46:40 作者: 左木茶茶君
    想到這,肖樂又在心裡豎起了中指。

    等肖雲蘭進灶房忙活的時候,她忽然捂住嘴,雙眼亮晶晶地想起剛才肖樂說的那段話,小叔叔還是頭一次跟她說了那麼多話呢!

    「二姐,你咋了?」

    肖雲行忙完進來想喝點水,便看見肖雲蘭那激動的樣子。

    「小叔叔剛才跟我說……」

    肖雲蘭滿臉欣喜地和小堂弟說起剛才的事兒,聽得肖雲行一臉羨慕。

    「你居然和小叔叔說了那麼多話!」

    要知道小叔叔這人在家簡直是惜字如金,除了在屋子裡看書外極少外出。

    肖雲蘭一臉驕傲,「外人都說小叔叔對咱們冷淡得很,哪裡知道小叔叔其實很關心咱們的?」

    肖雲行更是擼起衣袖一臉不忿,「誰說閒話呢?我揍他去!」

    「李大壯那麼大的個子,你可別被他揍哭了。」

    「……我再長長個兒。」

    站在堂屋裡,偷偷聽到這話的肖樂忍不住一笑,腦海里浮現出一個大個子,也不怪肖雲行慫了,因為李大壯那孩子是真的壯實。

    大雨來得很快,肖雲蘭那一把火還沒塞進灶台里,傾盆大雨便隨之而來。

    肖樂站在堂屋門口,看著那黑沉的天以及豆大的雨沉默不語。

    大約半刻鐘後,肖家的一群落湯雞回來了。

    他們剛進院門,肖樂就轉身進了房間,房門半掩著,他就站在門後。

    「這雨也來得太快了!」

    肖大嫂擦了擦臉上的雨水,有些狼狽道。

    「大嫂還是快些去換衣裳,否則著了涼就不好了,」一道輕柔的聲音響起,這是肖二嫂。

    「都愣著幹什麼?身上濕漉漉的不難受啊?都去換衣裳!」

    更加年老的聲音響起,這是原主的娘肖母。

    「爺,奶!鍋里有熱水,雲行已經提了兩桶進偏房了,你們快去。」

    肖雲蘭的聲音傳來,堂屋裡稀稀拉拉地有不少走動聲,不多時便是肖大哥的聲音,「老二,之前說的那木工活兒幹不了了。」

    語氣中帶著苦澀。

    「我知道,是李家撬了,」肖二哥的聲音很清朗,「他們還真做得出來。」

    肖大哥和肖二哥會做木工活兒,李大壯的爹也會做,原本誰也不撬誰的客人,偏偏這兩年李大壯的爹時不時就幹這種讓人噁心的事兒!

    「撬得動也是他的本事,不過兩個月前他撬走了人,卻沒辦好事兒,招牌砸了一次,就有兩次,犯不著和他硬來。」

    「原本還想著接了這次的活兒,能得些銀錢給樂哥兒買些好墨……」

    肖二哥的話讓肖大哥也跟著嘆了口氣。

    堂屋裡沉默了一陣,肖樂伸出手狠狠打了自己一下,心裡十分不舒服。

    等一家人收拾好坐在堂屋裡休息時,肖樂才緩緩而出。

    兩個侄女在灶房忙著做飯,小侄兒在幫忙打下手,大人們都坐在堂屋。

    「樂哥兒可是餓了?」

    見他出來,原本在說地里活計的眾人紛紛停下,看了過來,臉上被歲月添了不少痕跡的肖母起身問道。

    「爹,娘,大哥,大嫂,二哥,二嫂,有件事我想了許久,還是想和你們商量商量。」

    這話一出,大伙兒都明白了,因為原主每一次說這種開場白,基本上就是缺銀子了。

    可如今家裡實在是拮据,本來說好的木工活兒也沒了,肖母不由得看向這個家的一家之主肖爹。

    肖爹粗糙的手上拿著旱菸杆,煙杆裡面並沒有旱菸,日子過得拮据,哪裡還有閒散銀錢去買旱菸。

    「說吧。」

    肖爹笑看過來。

    肖樂坐在右邊第一個位置,他攏了攏與家人明顯不搭的長袖,幽幽嘆了口氣。

    「爹,娘,兒子如今已是秀才,有秀才功名在身,家中糧稅可免,也是解了家中大急,但……」

    他皺起眉頭,接而又是一個長嘆,在眾人的注視下起身,掀起長袍跪在肖爹和肖母身前。

    「但兒子有自知之明,怕是要止步於秀才,無緣舉人,還請爹娘恕我不上進之罪。」

    「這是什麼話?快起來!」

    肖母趕緊上前去扶他,可肖樂卻一臉堅定地抓住她乾瘦的手。

    「娘,這些年為了我念書,家裡的日子就沒好過,哥哥嫂子們,甚至侄女侄兒們,都一心為我,我若不道出自己天資愚笨無法再考,這心……實在是難安啊。」

    「樂哥兒可別這麼說。」

    「是啊,能中秀才已經是很不錯的了。」

    「是啊是啊。」

    「樂哥兒快起來,咱們有話好好說,慢慢說。」

    哥哥嫂子們一人一句,被他那話感動得不行。

    肖樂卻一臉羞愧且堅定地看向肖爹,「爹,前些日子,我常與張秀才等人聚首,與他們談論詩詞,才知自己有多愚笨,張秀才中秀才已經十五年,上府城參加了五次舉人應試尚不能中,何況是兒子我呢?」

    「原本我不服氣,想著自己一定比張秀才強,所以請哥哥嫂子們幫我湊銀,一心要去府城尋一舉人為師,勢必要中舉,可昨夜我輾轉反側,一直難以入眠,因為我深知,即便用二十載,我也……」

    他頹敗地鬆開了肖母的手,半垂著頭,「我考取功名的初衷,本是為了家人能更好的過日子,讓後代子孫引以為榮,而不是為了與人爭強好勝,害得家人受連累,吃不飽穿不暖,爹,娘,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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