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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5:44:28 作者: 南亓鹿
宿問清確實疲憊,他扯住柳妄淵的衣袖,想了想,「烤兔子吧。」
「沒問題。」
鸞車停在荒郊野地,面前插著焚骸,絕世罕見的神器,正在當宿問清的守護神。
宿問清睡在柔軟蓬鬆的帳子裡,身上蓋著那條熟悉的白毛毯。
山野間空氣清新,宿問清這一覺睡得很沉,醒來正好日落時分,重山茂林的縫隙中,是一輪緩緩下沉的橘色圓日,骨節白皙的手挑起輕紗,一股肉香立刻往鼻尖鑽。
柳妄淵不止抓住了兔子,還抓住了一隻靈鳥,收拾得乾乾淨淨,烤得焦香四溢。
「醒了?」柳妄淵撥了撥火,抬頭對上宿問清的視線,連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眼底的笑意是何等繾綣。
宿問清應了一聲,沒動,他像是隔著什麼,只露出清俊絕艷的眉眼,期間什麼都沒有,又像是裝滿了無法宣諸於口的東西,非要妄淵帝形容,像是一個稚童,在偷偷觀察自己收藏的寶貝。
柳妄淵很願意當這個寶貝。
他像是讀懂了什麼,起身上前,在日光消失的最後一刻,天地驟然一暗,抱住了同時伸出手的宿問清。
哎呦,柳妄淵一時間捨不得放開,怎麼這麼乖呢?
兩人將肉分食完,柳妄淵還有正事,他得把湖心九曲的蓮子注入那顆七品丹藥中,好讓藥效不再兇猛,宿問清的身體能接受些。
柳妄淵煉藥很容易忘記時間,待他驟然醒來,已是夜色深沉,滿天星子閃爍,還有篝火燃燒的「嗶剝」聲,柳妄淵一扭頭,發現宿問清並不在鸞車上,而是距離自己一丈遠,玉白的指尖捏著刻刀,正在雕著什麼。
宿問清很認真,因為是給帝尊的,嵌玉用的,屆時做一個墜子掛在腰側,想來也十分好看。
「這是什麼?」柳妄淵不知何時出現在宿問清身後,看上面的雕花精緻複雜,一時間沒認出來。
宿問清被驚了一跳,指尖一滑,立刻就有血痕從食指一側滲出。
柳妄淵臉上的笑瞬間消失,他緊蹙著眉,抓過青年的手,沒怎麼猶豫就放在唇邊輕輕抿舐乾淨,末了懊惱道:「怪我,嚇到你了。」
「不嚴重啊……」宿問清喃喃,就這點小口子,他修為元嬰,隨便動用點兒靈氣就能恢復,帝尊會不會太緊張了些?
柳妄淵的指尖在上面蹭了蹭,見一點印子都沒留,這才開心了,繼續問:「雕的那是花嗎?」
「嗯。」宿問清點頭:「藍籠花,帝尊的岐麓山上有很多。」
好像除了岐麓山,宿問清也沒在其它地方見過,就覺得很特別。
柳妄淵蹲在宿問清身側,眼神亮亮的,「給我的?」
「嗯。」宿問清應道:「屆時找一塊好玉,嵌上去贈於帝尊。」
「玉我這裡有。」爭搶著要禮物,可能也就忘淵帝能這般從容,他從納戒里拿出各類白玉、血玉,靈山玉,湊齊彩虹色,盡數推到宿問清面前,「你挑一個。」
讓他選?宿問清認真擺弄,然後拿了一塊夜空藍的,此玉極為養人,且顏色剔透毫無雜質,透著股貴氣,很襯帝尊。
柳妄淵見他選了這個色,頓時覺得這個顏色好看極了,全天下第一好看!
「對了。」宿問清取出一個乾坤袋,裡面是從秘境溶洞中拿出來的靈石,「帝尊不是要煉器嗎?這些應該夠了。」
「仙君……」柳妄淵痞笑著,眼神卻比月色還要溫柔兩分:「你對我會不會太好了些?」
宿問清眨眨眼,好嗎?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
不遠處的焚骸:「……」
兩人就在這山野間待了三日。
第四日清晨,一隻紙鶴從樹梢飛下,直奔宿問清而來,在紙鶴燒盡的瞬間,有一道聲音傳出,赫然是白燕山:「問清,速回門派!」
白燕山的語氣從未這般著急過,但時過境遷,宿問清的心性早已天翻地覆,如今他就一個元嬰修士,即便門派出了大事又能如何呢?
但人性二字,不僅難以估量,還很容易突破底線。
宿問清跟柳妄淵正午時分抵達天嵐派,大殿內坐滿了人,除了天嵐底下的一眾附屬門派,其它各界都有代表前來,一時間形形色色。
柳妄淵一進門就不由得蹙眉,氣氛不對。
「帝尊!」眾人嘩啦啦站起來,趕忙一一打招呼。
「仙君。」
宿問清敏銳地發現執法長老臉色難看,像是強忍著什麼,對上他的視線,執法輕輕搖頭。
意思很明顯:不能答應。
答應什麼?宿問清困惑。
緊跟著就見虛空界大祭司陸星河站起身,沖宿問清二人解釋道:「帝尊跟仙君有所不知,擎天結界有碎裂的徵兆,這幾日碎片不停剝落,恐怕用不了多久就會徹底打開。」
宿問清眉眼一跳,擎天結界?這就很麻煩了。
擎天結界是斷開這片大陸跟界的唯一屏障,傳聞萬萬年前,擎天結界兩邊的世界其實同為一體,但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這片領域靈氣稀薄,漸漸的就淪為驅逐跟流放的地方,生活的全是大能眼中的「螻蟻」,然而螻蟻也有鴻鵠之志,總之一番廝殺過後,有大能祭出神魂,建立了擎天結界,使得一體分為二,各自休養生息。
說白了,擎天結界就是一層保障,這片大陸的人是曾經的「流放者」跟「叛賊」,他們骨子裡對那頭的世界敬而遠之,如今結界碎裂,自然人心惶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