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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5:27:26 作者: 錦亦樂
    正值那時,鎮北侯府出了什麼樣的事,那滿朝的官員人盡皆知,薛慕嫻說只有萬念俱灰之人才會自盡,皇上又是在那個節骨眼兒上打算廢后的,如果溫映寒知情,對她來說可不就是要萬念俱灰了嗎?

    此言一出,殿中那些從前以為皇后是失足落水的人,此刻都生出了一份她會不會是去千荷池自盡的疑慮。

    乾盈殿中其他人是怎麼想的,薛慕嫻並不在意,她這話是說給皇上和太后聽的,如她所說,嬪妃自戕那可是重罪,即便未遂……恐怕總要生出幾分不滿和芥蒂的。

    待會子只要她的計劃能順利進行,皇后今日的地位……薛慕嫻垂眸一笑,協理六宮之權,她今日非得奪回來。

    碧心看見自家主子的神色,假意去斟酒,伏在薛慕嫻耳邊低聲開口「娘娘,小全子那邊傳來消息,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娘娘您放心。」

    薛慕嫻微微頷首,眼尾間的笑意更濃了些。

    溫映寒算是見識了她搬弄是非的能力,她知道她想要什麼,但恐怕今日她薛慕嫻是不能如願了。

    自戕?且不說他們鎮北侯府還沒到那一地步,就算是真的到了,她溫映寒也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不為別的,就為了當時仍在邊關的溫承修,她也不會做出可能連累到他的事。

    此時這樣的場合,多說無益,她越是計較反倒越顯得此事有蹊蹺似的。

    溫映寒下意識地望向身側坐著的人,她一向拎得清,旁人怎麼想都不重要,關鍵是剛剛那一番話是否也讓沈凌淵對她存有疑慮了。

    那人也會被這樣輕易挑撥了嗎?

    方才的幾盞花釀給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裡平添了幾分似醉非醉的酒意,手掌間濡濕出了些細汗。

    有那麼一瞬間,溫映寒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望著沈凌淵飲酒時的側臉,竟鬼使神差般地學著他剛剛的樣子,將楠木寬桌和那桌上深色暗紋的桌布當作了遮掩。

    纖細的手指輕輕地放在了那人桌面下寬大的手掌上。

    沈凌淵放下酒杯的動作微微一頓。

    「怎麼了?」

    他偏過頭,聲音低醇沉緩,喉結上下滾動時,帶著一點細微的喑啞,似是剛飲過酒的緣故。

    溫映寒頓了頓,垂下視線,沒頭沒尾地輕聲開口道「皇上信臣妾麼?」

    沈凌淵鳳眸微深,垂眸間淡淡一笑反握了她的手指,他薄唇輕輕動了動「那要看皇后信不信朕。」

    溫映寒頓時啞口無言,這話說的,就好像完全取決於她了似的。

    她還能左右得了他的判斷?

    溫映寒只當這是沈凌淵戲弄她的一句話。纖長微彎的睫毛微掩,她輕斂了神色,抿唇未語。

    許久,她垂眸望向自己被那人握著的手。

    「臣妾沒有。」

    她說的是她落水的事。

    沈凌淵從喉間「嗯」了一聲,修長的手指似是漫不經心地晃了晃杯中的佳釀,輕抿了一口。

    「朕知道。」

    第79章

    新的一輪絲竹管弦再度奏響,跳舞的舞姬換了一撥,曲子也更加明快了些。尚樂司這次是下了大工夫想要討賞,粉白相間的舞裙翩翩如波浪涌動,跳舞之人面若桃花,各個都十分靈動。

    「哀家聽著這曲尚可。」太后越過舞姬往奏樂的方向看了一眼,方才吃過的那道金絲如意卷也甚是合她心意,看起來似是興致不錯。

    常年跟在太后身邊陳姑姑俯下|身,低聲開口道「太后您有所不知,這回尚樂司那邊的下人們花了不少心思,此次選過來奏樂的都是如今尚樂司里功底最好的樂姬和琴師,就連這舞姬也是嚴挑細選了很久的。」

    「嗯,果然不俗。」太后攏了攏手腕上的翡翠鐲,淡淡地抬眸掃過下面的眾人,「賞。」

    側面候著的小太監應聲下去辦事去了。

    太后收了視線,「難為他們選了這幾首曲,倒都是哀家愛聽的。」

    陳姑姑垂了垂首,上前為太后斟了一杯桂花釀,「太后,其實這次選的曲都是皇后娘娘精心挑的,還有這乾盈殿裡布置的花卉,奴婢聽說皇后娘娘還特意詢問過御膳房的食冊,調整了不少。」

    太后手指摩挲在繪著「壽」字祥紋的青花酒盞上,微微抿唇,「難得你替皇后說話。」

    陳姑姑福了福身,「奴婢也只是聽說。皇后娘娘這次用了不少心。」

    太后朝溫映寒的方向望了一眼,「哀家聽說,她自從失憶後跟從前大不一樣了,可你知道的,那些從前的事,哀家原本有意給她賜婚,但你看到結果了。」

    那些陳年往事,陳姑姑一直跟在太后身邊,自然也都經歷過,此時也不好再開口說些什麼。

    太后輕叩了兩下桌案,「哀家原先瞧著她,本來很中意她端莊賢淑的樣子,適合嫁入皇家,可後來她與兩位皇子不清不楚,哀家便知道她不是個心思簡單的。嫁給皇帝這麼久,他們是如何相處的你也看見了,總歸不是個合適的。」

    她輕抿了一口杯中酒,緩緩說道「過了今天的壽辰,哀家便又老了一歲……」

    陳姑姑聞言連忙開口「太后可別這麼說,您福壽安康,不會老的。」

    太后微微搖了搖頭,似是想起了些舊時場景,「哀家原本也不想再管了,替先帝管了一輩子後宮,哀家也乏了,只是如今這狀況實在是叫人放心不下,真的從此退居康寧宮頤養天年,總感覺對不起先帝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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