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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5:27:26 作者: 錦亦樂
「沒記住的話就去取兩張紙過來罰抄十遍。」他收了視線,重新開始批閱奏摺,語氣甚是雲淡風輕。
溫映寒一怔,也不知這人是怎麼一本正經地說出這樣的話來的。
她咬了咬唇,刻意一字一頓地說給他聽「臣妾,記下了。」是記下話了還是記下「仇」了也就她自己知道了。
沈凌淵垂著視線輕輕地笑了笑,薄唇不經意間勾了一個很好看的弧度,不似往日朝堂間的深沉,而是看起來心情甚好。
溫映寒不想理他,低頭繡起了沒完工的香囊,反正晚膳前她就要繡完了,到時候把東西交給他,讓他回勤政殿批摺子去。
然而一切並沒能遂了溫映寒的意,晚膳前最後收尾需要用的一小團金絲線不知道滾到哪裡去了,她翻遍了整個軟榻也沒找著。
溫映寒瞧著面前那一摞摞暗黃色的奏摺,不禁開始懷疑那團金絲線是夾在了哪本奏摺間被王德祿他們搬運的時候不小心給帶走了。
「先去用晚膳吧,都缺了什麼,朕一會兒叫內務府的人給你送過來。」
溫映寒不甘心地又去書案那邊翻了翻,最終無功而返,只得聽了沈凌淵的安排。
於是晚膳後沈凌淵又這樣順理成章地留下來了。
內務府送來的金絲線在他們回來前便已經送進了寢宮,可能是因為沈凌淵親自吩咐的緣故,這批金絲線用起來要比她宮裡從前存放的那團好用得多。
有了足夠的材料香囊很快便被繡好了,溫映寒拿著它去給沈凌淵瞧了瞧,而後將它同那隻繡了鳳鳥的擺在了一起,等著過一會兒往裡面填香料。
直到天都黑透了,她也不見沈凌淵有一點要走的意思。
王德祿拿托盤盛了兩個布袋子走了進來,他俯了俯身,「皇上,皇后娘娘,這是太醫院剛配好的藥材,都是有助於安神,緩解疲勞的。」
溫映寒望了眼沈凌淵,知道是這人剛剛吩咐的,她拿起其中一袋輕輕聞了聞,若不是手感捏起來像藥材,她還以為裡面是裝了沈凌淵常用的凝神香。
沈凌淵將她的神色看在眼裡,喉嚨微微動了動「朕瞧著你好像喜歡這味道,便命人配了副一樣的,朕問過御醫,說這幾味藥你時常聞著也好,先戴一陣子,若是更喜歡花香味的,過幾天朕再命人給你配。」
溫映寒搖搖頭,「臣妾覺得這淡淡的味道剛好。」不刻意去聞很難覺察到它淡淡的清冽,比起濃郁的脂粉花香,她還是喜歡現在這樣的。
「如此便好。」
溫映寒將手裡布袋子放了回去,裝藥的工作就交給下人們去做了。面前的小案几上還堆積了不少奏摺,每日要批閱這麼多東西,還不算處理臨時的朝政,真不知他這一日日的是怎樣度過的。
說句大不敬的話,先帝留下來的是一個爛攤子。大盈朝疆域雖廣,卻被周圍數國虎視眈眈地覬覦著,內憂外患不斷。先帝早些年受過戰傷,隨著年紀漸長,精力漸漸不濟,這時間長了總有顧及不到的地方。
朝內暗流滋生,朝外野心勃勃。還有許多懸而未決的問題,都被遺留了下來。
聽聞沈凌淵登基時四王五王還曾起兵反叛妄圖謀權篡位,可那人單憑一己之力,全都平定了下來,一步一步走到了今日的位置。
溫映寒不記得當年的場景了,只是從他人口中聽聞,也覺得驚心動魄。他從不曾開口提起過什麼,就好像現在的日子他已經習以為常了一樣。
「在想什麼呢?」沈凌淵鳳眸微抬,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她身上。
溫映寒回過神,微微斂了斂眸間的神色,輕抿了一口手中的涼茶,「在想皇上還有多久能批完摺子。」
「困了?」
溫映寒搖搖頭,「沒有,下午睡多了,現在精神得很。」
沈凌淵微微頷首,「若是累了就先去歇會兒,少喝些涼茶,叫芸夏來給你溫一杯熱的牛乳,喜歡甜的就叫他們再給你添些蜂蜜進去。」
溫映寒也不知道他一個不愛吃甜食的人是如何懂得這麼多的。她起身給沈凌淵的硯台裡面添了少許清水進去,而後拿起墨錠,緩慢勻速地研磨了起來。
溫映寒朱唇輕輕抿了抿,溫聲道「皇上還是快些批摺子吧,忙了一天,明早還要上朝。」近來邊關有異動,早朝也比往常頻繁了些。大盈朝沿襲舊制,奉行十日一大朝,但若逢戰亂災禍等不太平的國事,上朝次數變多也是常有的。
白皙的指尖同圓柱形的墨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她饒有耐心地替他研墨,沈凌淵的視線在觸及她纖細的手腕時微微停頓了一下。
然而下一刻,溫映寒緊跟著開口道「時辰不早了,皇上回勤政殿還有段距離呢。天太黑了,路不好走。」
她一門心思地盯著手底下的墨硯,認認真真地添水研磨,絲毫沒有注意到沈凌淵此刻的眸光變化。
「朕何時說要回勤政殿了?」
溫映寒微微一怔,不回勤政殿?那是今晚要留宿在她的德坤宮的意思?
沈凌淵將她眸間的神色盡收眼底,他薄唇輕輕動了動「下午你問朕時,朕不是說過,晚上留在你宮裡。」
溫映寒恍然想起了沈凌淵好像是說過這句話,可她當時問得明明是晚膳,也一直當沈凌淵說的是晚膳來著。
其實這也不能全怪溫映寒,她從一開始就沒想過沈凌淵今天晚上會留宿在這裡。敬事房的人說過嬪妃來了月事是不能侍寢的,在她的認知里也一直是這樣,所以她根本沒考慮過沈凌淵不回勤政殿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