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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5:27:26 作者: 錦亦樂
    可這宜嬪也未免太冒風險,她入宮前也不過是官宦之家的普通貴女,又沒有什麼功夫在身上,若是稍有不慎傷及頭部,那可真是要性命的事,她與朱蘭依之間至於有這麼大的過節,要讓她冒這樣大的風險?

    她偏過頭望了眼沈凌淵,但見對方眸色微深,讓人辨不清有些什麼情緒在裡面。

    溫映寒微微攥了攥手指,再抬眸時眼睛裡已經恢復了清冷,她淡淡地掃過屋中的眾多宮女太監,輕輕開口道「此事本宮和皇上自會明察,但在一切有結果之前,本宮不想聽到有半句風言風語傳到外面,可都聽清楚了。」

    眾人趕緊俯身,齊聲應道「奴才(婢)明白。」

    她看向跪在地上的宮女,「你剛剛說,宜嬪前兩日訓斥了朱婕妤?是因為什麼事?」

    盼兒咬了咬唇,「是婕妤砸壞了娘娘很喜歡的一個花瓶。那花瓶由宮人拿著正要放進庫房裡,誰知正巧在院子裡遇上了朱婕妤,一碰便碎在了地上。娘娘不過是說了兩句,誰想……誰想……」

    她說著望了眼內殿的方向,淚眼朦朧,仿佛在替自家娘娘鳴不平,哭哭啼啼的不成樣子。

    「好了,」溫映寒沉聲將她打斷,「你家娘娘沒事,方才御醫也診治過了,最遲明早便能甦醒。」

    朱蘭依就是那樣一個柔柔弱弱的性子,溫映寒幾乎可以想到她平日與宜嬪相處時的畫面,這次是為著一個花瓶,從前還不定為過什麼大大小小的事情。

    宜嬪是個不饒人的,但朱蘭依也不像是個會大膽到直接推了她的。

    溫映寒重新望向朱蘭依,「宜嬪出事的時候,你周圍可有其他人在?」

    朱蘭依回身看了看,為難地開口「只有冬蓮一人。」

    冬蓮是她的貼身婢女,向來作為證詞,身邊人的話是不能作數的,這道理朱蘭依她自己也明白。

    冬蓮早已隨了她一同跪下,這會子往前挪了挪,重重將頭磕在地上,「皇后娘娘,奴婢能證明,奴婢能證明的!她這是在污衊。」

    盼兒不甘地抬頭,「你在撒謊,一定是朱婕妤指使你這樣說的,我家娘娘現在還昏迷不醒躺在床上要如何污衊你們,我不過是敘述了前後發生的事,你便要說我是污衊,現下看來分明就是你們做了虧心事,已然心虛。」

    溫映寒細眉輕輕蹙了蹙,正欲呵止,忽而見身側那人鳳眸微抬,沉聲開口道「你的主子就是這麼教你規矩的?」

    沈凌淵聲音平緩,卻令在場的每一個人由心底感受到了向四肢漫延寒意,明明是初夏屋中卻宛如隆冬一般,整個大殿瞬間安靜下來了,甚至連抽噎聲都暫緩。

    盼兒趕緊伏下了身子,「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婢只是一時心急才……」

    溫映寒瞧著她方才的一番反應,心底已隱隱有了幾分猜測。這是若真的是衝著朱蘭依來的,那麼想必一會兒宜嬪醒來一定會一口咬定是朱蘭依推了她,這事必須在她醒來之前有一個了結。

    「你先起來吧。」溫映寒望上剛剛被嚇得面無血色的朱蘭依,示意她身邊的宮人先扶了她起來。

    溫映寒垂眸摩挲了一下手指。盈月台,她記得那地方……

    她偏過頭望向沈凌淵,低聲開口「皇上,臣妾記得盈月台旁邊的花園,離尚樂司不遠。」

    盈月台是夏日裡宮嬪們乘涼聽戲聽曲的地方,所以尚樂司就設在了那附近,來回行走也方便些。

    盈月台附近沒有侍衛也沒有宮女路過,但興許會有尚樂司的人,傳聞那裡光是樂姬舞姬便養了百人,這個時辰還不至於就寢,會有人在外面也未可知。

    沈凌淵明白她的意思,斂眸薄唇輕輕動了動「王德祿,派人去尚樂司。」

    「是!」

    ……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王德祿便回來了。在此之前先趕回來的是明夏,據她所說,常嬪確實是在晚膳後見過朱蘭依的,而且不止這一晚,最近天都是這樣,原因是朱蘭依想學圍棋,而宮中能說得上話的人裡面,只有常嬪能教她。

    溫映寒辨出了這其中的問題,也就是說朱蘭依每日傍晚是固定會去找常嬪學下棋的,這件事甚至在她碰碎宜嬪的花瓶之前。而她們兩人共居玉清宮,朱蘭依出了門,宜嬪那邊不會不知道。

    明夏辦事一貫妥帖,眼下常嬪也被帶來了,就候在殿外,只消一句吩咐,隨時都可以進來。

    王德祿帶著一個身著素裝的樂姬快步走上了殿前,他拱了拱手,「稟皇上、皇后娘娘,奴才詢問了尚樂司上下,當時確有人在小花園裡遙遙望見了朱婕妤,一共三人,其餘兩人皆候在殿外。」

    樂姬緩緩走上前緊張地行了個大禮,「奴婢當時奉命去取新配到的琴弦,因著琴弦是將近傍晚時才送入宮中的,所以取到後回來便有些晚了,路過小花園的時候,確實看見了朱婕妤,但因著距離遠,又是另一條路,便沒有過去請安。」

    王德祿輕搭了拂塵,「另有兩人可以作證,她們三個是一同去的,時間上也與宜嬪娘娘出事的時間吻合。」

    「這麼說朱婕妤是確實不在場了。」溫映寒垂眸望向從始至終跪在那裡的宮女,她倒是給自己留了後路,從始至終沒有直說是朱蘭依做的,而是拐彎抹角地拿言語搬弄是非。不然污衊嬪妃便足以治了她的罪。

    「你倒是護主心切。」溫映寒聲音平淡地將她原打算下一步開口自辯的說辭諷刺般地道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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