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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5:27:26 作者: 錦亦樂
今天白日裡的時候她便想著將帳簿拿過來看完,可心裡總是胡思亂想些別的事情,心思不在, 一天也沒看過去幾頁, 好在晚膳過後調整過來了。
今日若再看不完又要多拖一天, 她可不想明日再看這些數字了。
溫映寒輕輕捧了那繪著花藤祥紋的描金茶盞抿了幾口,稍稍歇了片刻,重新翻起最後的幾頁來,她一雙細眉微微蹙了蹙,「這芙湘宮每月的開支怎的這樣大?」
明夏走上前看了看,「娘娘,這跟從前比已經很少了。從上個月薛貴妃被禁了足,開支便已經減小了許多。」
芙湘宮是太后賜了薛慕嫻一人獨居的住處,雖說有貴妃的位份在,但這一宮的開銷也比其他兩三個妃嬪共處的宮殿高出了太多。
「薛貴妃一向喜歡奢華,向來宮中所有香料擺設都是跟旁人宮裡不同的,雖然是禁足,但不代表以後便出不來了,那些內務府的人有的受過貴妃的好處,也有人是畏懼貴妃的手段。」明夏說的這番話十分的中肯。
深宮裡能待得久的下人向來都是些心思長遠的,更何況貴妃不是一般的低位嬪妃,那些位份低的若是被禁了足,那八成便是沒有再得寵的機會了,得罪也就得罪了,不礙事,但是貴妃他們可不敢。
曾經在貴妃掌權期間待過的宮人們都知道貴妃的手段,被秋後算帳暗中處置了的這種事,誰也不想發生在自己身上。
溫映寒眼眸微動,纖細的手指輕點在黑漆楠木的桌面上,「明日你去將貴妃協理六宮期間所有的帳目的拿過來,記得不必太過聲張,叫內務府負責的人也管住了嘴。」
明夏常與那邊的人打交道,自然知道該如何去做,她福了福身,「奴婢明白,娘娘放心便是。」
溫映寒輕輕合了帳本,「先將這個拿下去吧。」
「是。」
明夏行過禮後,緩緩退了出去。寢殿裡燈火明亮,其餘小宮女也早就被打發下去了,屋中顯得格外清靜。
溫映寒起身微微活動了一下肩膀,在那軟榻上坐了一晚上,總覺得有些僵,視線不經意間地一瞥便望在了那把古琴上。
她下意識地垂眸望了望指尖,上面的痕跡還在,只是輕捻之下已經沒什麼痛感了。
忽而又有些想彈。
白皙的指尖輕撫在琴弦之上,琴音似水,緩緩悠長。手中彈了首細膩婉轉的長曲,腦海里浮現的卻是些別的亂七八糟的思緒。
彈著彈著便停在了某個音上。空靈的泛音裊裊,迴蕩在寢殿間,十指平放,琴聲戛然而止。不知怎的,她就又想起了沈凌淵來。
白日裡好不容易平復下去的思緒再次隨著夜幕的降臨翻湧,雖然心裡明白她是他的皇后,沈凌淵就算是叫她侍寢,她也無法推拒。可昨晚的同床而眠實在來得太過突然,她還從未……
溫映寒手指微攥,起身離開了琴架。
好在沈凌淵今晚沒有過來,甚至不只是今晚,最近這段時間她都有些不知道該如何去面對他了。昨夜醉酒定全都叫那人給瞧了去。
鬢角微垂的碎發輕掩住她微紅的耳尖,手指漫不經心地碰過小案几上的茶盞正要輕抿,忽而聽見身後珠簾傳來的動靜。
差不多是明夏該回來了。
溫映寒端著散發著熱氣的牛乳茶往小桌上放,也沒回身去看,隨口般問道「帳簿都歸置好了?」
「什麼帳簿?」
回答她的是一道低沉悅耳的男聲。
溫映寒手中未放下的茶盞一顫,險些撒了出來。
身後傳來了一聲低笑,「是朕。」
溫映寒早在他開口說第一句話的時候就辨出他是誰了,這樣的聲音放在這偌大的後宮裡誰聽了都能第一時間反應過來。
溫映寒忙回過身去行禮,她福下了身子,低低地開口「皇上萬福金安。」
沈凌淵打量著她盈盈一握的身量,抬手扶了她起身,「這是把朕當成明夏了?」
溫映寒忍不住辯解「皇上過來從來不叫人通傳,臣妾自然誤把皇上當成了旁人了。」
「你宮門口又沒有人值守,倒還怪起朕來了?」沈凌淵輕輕一笑,繞過她坐在了她身側的軟榻上。
溫映寒一向不喜下人過多,晚上體恤他們辛苦,連門口的值守都能免則免了,倒真忘了留個人通傳。
她微微有些理虧,朱唇抿了抿,輕聲開口「那皇上也可以叫王德祿他們快走些,早些進來通傳一聲,臣妾也好做些準備。」她嘴上不願承認也不好直接頂撞,便拿了這樣的說辭出來。
沈凌淵薄唇輕輕勾了勾,「哦?早些準備?皇后要準備些什麼?」
這話說得意味不明,沒有昨晚的事還好,今日聽了這樣的話,難免要往深了多想。
溫映寒頓時不想再理他了,移了視線坐在軟榻另一側的位置上。
沈凌淵頗有些拿她沒辦法的無奈,他修長的手指輕搭在身側的小案上,「朕進來會嚇到你,王德祿過來就不一樣了?」
至少王德祿進來,走路是有聲音的,溫映寒正欲反駁,抬眸剛好望上他那雙深沉內斂的鳳眸,到了唇邊的話頓時便說不出來了。
溫映寒覺得自己今晚一定是看帳簿太多看得昏了頭,好端端的,同他辯這些事情做什麼。連她自己都未察覺,這不知不覺間,她與他的關係便近了許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