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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5:27:26 作者: 錦亦樂
溫映寒垂眸望了她一眼,「哦?宜嬪也傷了身體?」
劉嘉宜指著自己的唇角,「娘娘得的是風寒之症,嬪妾的病症卻與您相反,誤服用了您進補的藥材,您看……」
她唇邊起了一顆小小的燎泡,倒也不起眼,其實根本不是喝藥喝出來的,純粹是做了虧心事夜裡睡不好,上火急出來的。
「還請娘娘為嬪妾做主懲戒了這個太監!」
薛慕嫻微微笑了笑,抬步走上前假意俯下身去攙扶宜嬪,「這太監害了嬪妃還害了皇后娘娘您,實在該死,來人,將他拖下去杖斃了。」
「等等。」溫映寒聲音微沉,斂袖起身,湖藍色的長衫猶如水波粼粼莊重而不失明艷,她居高臨下地望著身前做戲的二人,「事情還未查清,怎能隨意將人杖斃?」
薛慕嫻神色微斂,鬆了扶著宜嬪的手,起身與溫映寒對視,「過來之前嬪妾已經查清,人證物證確鑿,還將正要抓藥的他抓了個正著,如今證人都在門外候著,娘娘若想一一聆聽,嬪妾也可將人都傳進來。」
溫映寒眉心微不可見地輕蹙了一下,薛慕嫻敢這樣說便是已經毀滅了一切證據,做好了充足的偽證,知道任由她怎麼查下去,最終也會是同樣的一個結果。德坤宮消息傳出去的速度當真是比她想像中的還要快。
她若是不答應將人處置了便是包庇縱容,她若是應下了便是白死了一個無辜的人。
薛慕嫻這一招當真是陰險。
「還不來人將這膽大包天的奴才壓下去杖斃了,留在這裡污了皇后娘娘的眼嗎?」薛慕嫻厲聲下令。
進來的宮人皆是她的人,立刻開始把小太監往外拽。
「等等。」
薛慕嫻上前一步攔在溫映寒身前,「娘娘這是要包庇這個小太監了?」
溫映寒一頓,淡淡地笑了笑,抬眸望向薛慕嫻的那一瞬間,生得極為動人的眸子裡儘是寒涼。
薛慕嫻莫名地一陣發慌,她隨即穩住了心神,重新對視了上去,可溫映寒剛剛的神色卻像是轉瞬即逝了,除了淡淡的疏離,再捕捉不到一點其他的痕跡。
溫映寒朱唇輕啟:「貴妃僭越了,方才那番話是該同本宮說的嗎?」
她逕自越過貴妃,走到那個小太監跟前,小太監抬頭望著她,嗚嗚地發出聲響。
溫映寒輕聲道:「做錯了事,是得受罰,疏忽便會產生錯漏,錯漏又能引起災禍,本宮便罰你去尚刑司服苦役,你們幾個送他過去吧。」
薛慕嫻語氣聲急:「娘娘怎能這樣輕饒了他!依嬪妾看……」
溫映寒淡淡地將她打斷:「本宮聽聞太后出宮靜心禮佛為大盈祈福,後宮這個時候行杖斃之事恐怕不妥。送去尚刑司便罷了。」
薛慕嫻緊咬著牙根辯道:「娘娘,這樣的事傳出去恐怕難以服眾,手底下的奴才以後都敢不盡心辦事了,嬪妃們心裡也會惶恐不安的,嬪妾受皇上之命協理六宮,實在不能容忍這樣的事,依嬪妾看,此人應該即刻杖斃。」
她一字咬得比一字重,是在拿皇上和她身上的六宮大權來壓她。
溫映寒回眸,朱唇輕勾,「貴妃不必太過自責。」
薛慕嫻一時沒明白過來她這話是何意,站在原地微微有些發愣。
溫映寒繼續開口道:「本宮前些日子病著,這掌管六宮的事便落在了貴妃身上,偌大的後宮事無巨細,貴妃一時有疏忽也不是不能原諒。」
薛慕嫻心裡咯噔一聲,這御藥司也是同屬六宮之中的,溫映寒這是在提醒她,是她管理不當才出了這樣的事。
她緊緊攥了攥手指,一字一頓,聲音像是從牙縫之中生生逼出來的:「娘娘教誨的是。」反正宜嬪的罪名也已經脫了,所有證據也都被銷毀了,一個替罪羊而已扔進尚刑司自生自滅便是了。
她微微屈了屈膝,「那皇后娘娘做主便是。」
溫映寒抬眸望了望那幾個宮人,幾人不敢怠慢,趕緊領命辦事。
屋內一片寂靜。
薛慕嫻望向溫映寒的眼睛,「今日皇后娘娘的教誨,嬪妾是不會忘記的。事情已經解決完了,嬪妾就先告退了。」
她說著行了一禮,轉身便往殿外走,宜嬪也福了福身,緊跟著她快步走出去了。
芸夏緩緩走到溫映寒身邊,忿忿開口:「娘娘為何不繼續徹查下去呢?事情明擺著是她們做的!」
明夏在一旁勸道:「娘娘定是有自己的考量。」她神色略顯憂慮地望向溫映寒,「只是娘娘,這事必定會傳到皇上那裡,若是貴妃跟皇上先告了狀……」
芸夏聞言與她對視了一下也甚是擔憂,皇上同娘娘的關係那般冷淡……若是真的聽了貴妃一面之詞,偏幫了貴妃……
芸夏打了個冷戰,不敢再往下深想。
溫映寒斂了斂神色。
今日之事她只能這樣做,沒有證據說得再多她也無法治了貴妃和宜嬪的罪。前朝與後宮相互勾連,以貴妃母家在前朝的威勢,薛慕嫻在後宮的地位輕易不會改變。更何況這件事到底不是薛慕嫻親手做的,中間又隔著太多。
溫映寒抬手輕輕揉了揉眉心。有名無權,著實有些難辦。但至少得將那個無辜人的性命保住。
芸夏擔憂地望著她,「……娘娘,先回內殿歇一歇吧。」
「嗯。」
溫映寒朝內殿的方向走了兩步,忽而一頓,似是想起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