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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5:27:26 作者: 錦亦樂
白皙的手指冰冷而纖細,帶著微涼地觸感,將身前的那人攥得緊緊。
沈凌淵瞬間呼吸一滯,緊握的手臂上頓時露了幾根青筋。
她那日落水時,也是在這樣的一個雷雨天裡。潛在的意識像是牢牢記住了那樣瀕死的恐懼,即便記憶已經被遺忘,可身體卻還是做出了本能地反應。
沈凌淵眸色微深,喉嚨上下滾動了一下,最終在目光觸及她微紅的眼眶時還是順著她的力道緩緩坐了下來。
寬大的手掌試探性地輕撫在她單薄的後背上,沈凌淵聲音低沉平緩,卻帶了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覺察到的哄勸:「好了,沒事了。」
「沒事了。」
要怎麼才能丟下她不管呢?
明明已經不止一次下定了決心了。
……
夜深微涼,屋中泛著雨後的潮氣。水珠從屋檐上滴答滴答地落在地面上的水窪里,沒有蟲鳴和鳥啼,仿佛是一種雨後獨有的靜謐。
床榻上的少女已經睡熟了,呼吸輕緩逐漸變得綿長。纖長微彎的睫毛偶爾會因著夢境的緣故輕輕顫動兩下,但是很快便會隨著凝神香的氣息墮入更深的睡夢裡。
屋中的燭燈又被熄了兩盞。沈凌淵垂眸望著她的睡顏,薄唇緊抿。漆黑的鳳眸間隱隱透著什麼情緒,最終卻隨著一聲無奈地輕嘆被悉數收斂。
罷了,還是等她身子養好了些吧。
失了憶的是她,沒心的也是她。只怕她明日一早醒來後又要恢復從前那般的清冷與疏離。
可又能怎麼辦呢?
沈凌淵垂下視線輕輕摩挲了一下手指,漆黑的眼眸里透著自嘲還有些道不明的情緒。
定是他上輩子欠了她的了。
內殿之外,王德祿手裡的拂塵緊了又緊,眼看著御醫已經到了,不得不上前通傳。
他幾步走到門邊兒,輕著聲音開口:「皇上,皇上?張御醫到了。」
沈凌淵望了一眼熟睡中的人,緩步走了出去。
偌大的德坤宮正殿,燈火通明。
沈凌淵正襟危坐於主位之上,赤黑色的金龍盤紋袍氣勢萬鈞。
他聲音低沉:「如朕剛剛所述,此症可有醫治的辦法?」
御醫忙垂首應道:「啟稟皇上,驚懼之症,多為心結,皇后娘娘會出現這樣的反應也是與那次落水有關,但好在此症不會長久,距離落水的日子越遠,症狀也會逐漸所有緩和,微臣也會擬出藥方,不多時便會逐漸痊癒了。」
沈凌淵微微頷首,「嗯,著手去辦的。」
張御醫拱了拱手,「微臣遵旨。」
他攥了攥掌心間的汗,愈發覺得宮廷間的那些傳聞都是假的,皇上哪裡是不在意皇后娘娘,分明是不說罷了。
他想起了最近請脈時的狀況,覺得此時還是一併稟報了為好,「皇上,還有一事。」
「講。」
「皇后娘娘進來脈象不佳,少有胃口,此乃憂思過多思慮太重所致。單靠藥醫,只怕收效甚微。還得娘娘自己寬心些才行。」
沈凌淵聞言薄唇輕抿。憂思憂慮?她如今連從前的事情都記不得了,還能憂思些什麼呢?
他琢磨著剛剛與她相處時的細節,漆黑的眸色微深,修長的手指輕捻間恍惚想起剛剛在她床邊的小桌上似是看見了一封好像是家書的信件。
約是為了這件事了吧。
質地上好的玉扳指在他手中轉了轉,「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微臣告退。」
王德祿將張御醫送出正殿,輕搭了拂塵重新走上前,他試探性地開口:「皇上,今兒晚上……」
「回御書房,將未批完的奏摺一併呈上來。」
「……是。」
……
翌日溫映寒醒來的時候才發覺自己已經許久沒有像昨日那般睡得安穩了。一雙好看的桃花眸輕輕眨了眨,透著些未清醒般的迷茫,微微頓了一下才想起昨晚的事情來。原本沉靜的心臟緊跟著咯噔一聲,漏跳了一拍。
芸夏聽見了屋中的動靜,輕輕推了門進來,她端著早已備好的溫水,「娘娘醒了。」
溫映寒藏在袖間的手指微微攥了攥,「皇上,昨晚……」
芸夏拿了外衫,「娘娘睡下後,皇上便回御書房批摺子了。」
溫映寒眼眸輕輕闔了闔,昨晚晚膳王德祿過來回稟的時候,好像是說皇上臨時有前朝要務要處理的,想來他只是順路來看看她,不料卻出了那樣的意外。
昨日的事情她記不太清了,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是驚雷聲響起的時候,腦子裡便浮現了些從前未見過的畫面。思緒變得混亂不堪,她隱約記得自己越矩地拉了皇上的衣角,後來……後來……
溫映寒驀地緋紅了側臉。
「娘娘怎麼了?怎麼臉上這樣紅?」芸夏擔憂地望著她,生怕她是身子不適了,「娘娘是不是又發燒了?一定是昨夜雷雨的緣故,奴婢這就去請御醫!」
溫映寒忙攔了她一下,無奈揉了揉額角,胡亂扯了個理由遮掩,「我無事,是被子太厚的緣故,夜裡睡著有些熱。不必擔憂。」
芸夏這才鬆了一口氣,「娘娘無事就好,昨晚張御醫開了新的藥方,可以治療娘娘的心悸之症,奴婢稍後就親自盯了人煎了去。」
溫映寒揉著額角的手指一頓,「又開了藥方?」
芸夏福了福身,「是呢。昨兒個夜裡張御醫連夜擬好的藥方,今天早上剛剛命人送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