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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5:27:26 作者: 錦亦樂
    今日的值守御醫本是沒有張大人的,可他這幾日思來想去還是覺得有些不安。

    皇上那日說,皇后既無大礙,往後不必再來回稟了。張御醫不是沒聽過那些宮中的流傳,自那日之後皇上也真的不再過問皇后的事情了。

    只是這失憶……究竟還算不算是無大礙了呢?

    作者有話要說:  芸夏:皇上不來看皇后娘娘都是你的錯!

    張御醫:我不是,我沒有,別瞎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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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章

    偌大的正殿之上,雕著祥雲瑞獸的赤金香爐正在靜靜地燃燒著。

    凝神香的味道帶著些許清冽縈繞在樑柱間,寬大的雕漆金絲楠木書案後,沈凌淵垂眸執筆在奏摺上寫下鳳翥龍騰的字跡,四周宮人靜默無言,任憑時間流轉。

    這些日子天就未曾放晴,雲窗隔絕了些許光線,映在上面的樹影隨風晃動著顯得有些晦暗。

    宮人提早點亮了燭燈,書案上堆積著厚厚的奏摺,大盈朝地處中原,疆域廣袤,周圍幾國皆對大盈的領土虎視眈眈,自先帝在位時朝中的內憂外患就一刻未曾停歇,如今新帝繼位,需要處理的朝政依舊很多。

    在摞放整齊的奏摺邊上放著的,是一道擱置在這裡多日的聖旨。那日廢后的場景誰都記得,若不是忽然傳來皇后娘娘落水的消息打斷了皇上擬旨,恐怕現在這道聖旨早已曉諭六宮了。

    任誰都知道聖上已經動了廢后的心思,如今這道聖旨未下多半是念及皇后的病情暫緩,過不了多少時日便會被重新翻出來。

    於是皇上不提,那道未寫完的聖旨便被放在那裡,誰也不敢靠近。

    王德祿從外面走進來,拂塵點地,低聲道:「皇上,張御醫求見。」

    沈凌淵聞言眉心輕蹙了一下,聲音微沉:「可是皇后那邊出了什麼事?」

    他分明吩咐過,往後皇后的事不必同他回稟了。今早他已聽聞皇后已經可以下地行走,如今御醫驟然求見,不得不叫他多想。

    沈凌淵頓了頓,眸色微深,「傳。」

    張大人光是在外面站著額頭就已經冒了些汗,他著實拿捏不准皇上的心思,身為醫者每日琢磨病症就已經夠他費心的了,如今還要揣度聖意,只怕稍有行錯踏錯,這往後的官便是做到頭了。

    今早他思來想去,還是決定來這一趟,與其日後冒著被皇上治一個延誤不報之罪的風險,還不如現在去了把這皇后的失憶之症說與皇上聽,左不過最多被打發出來不是?再不濟便是被斥責幾句,但總歸能落個安心。

    沈凌淵眸光深邃,修長的手指似是漫不經心地輕叩在書案之上,聲音辨不出一點喜怒的波瀾:「皇后如何了?」

    張御醫下意識地一顫,低頭行了大禮,「啟稟皇上,皇后娘娘高燒已退,病情暫穩。落水時受驚受寒身子發虛,休養一段時間,靜心服藥調理,便無大礙了。只是……」

    他不安地咽了口唾沫,琢磨著該如何措辭。

    沈凌淵狹長的鳳眸微眯,指尖摩挲著手裡的玉扳指,語氣間似是透著不悅:「只是何如?」

    張御醫趕緊俯身,「稟皇上,皇后娘娘落水時,許是碰撞到了頭部,雖無明顯外傷,但這三年來的記憶卻是失去了。」

    沈凌淵骨節分明的手指驀地一緊,幽深的眸色裡帶了幾分凌厲,「皇后失憶了?」

    張御醫的額角的汗珠險些滴到地上,「正是。娘娘如今只記得從前的事。」

    寬廣的大殿之上靜默無聲,四周的宮人在聽到這一結果的同時都忍不住屏息。

    站在皇上身側的王德祿也是心驚,這皇后娘娘原本就不受皇上所喜,如今病病殃殃也就罷了,還失了憶,往後就算不被廢也會徹底失了執掌六宮之權。恐怕這次皇后是真的再難轉圜了。

    沈凌淵眸光深邃得猶如漆黑的寒夜,聲音低沉透著不容忽視的威壓感:「失憶之症,可有法子治癒?」

    御醫斂了斂衣袖,「稟皇上,此症無特效的法子可解,唯有靜等脈絡疏通,多接觸些舊事舊物,興許能喚醒一二。」

    感受到周遭的氣氛冷了兩分,張御醫忙俯下身子,「微臣必當盡心竭力為皇后娘娘診治。」

    沈凌淵若有所思地輕叩著書案,視線微垂,落在眼前的素紙上,讓人辨不清他此時的思緒。

    「王德祿。」

    旁邊站著的人一驚,忙垂首回應:「奴才在。」

    沈凌淵輕輕捻了捻手指,聲音沉緩:「傳,晚膳擺駕德坤宮。」

    話一出口,四下的宮人皆是一愣。

    王德祿張了張口,「……是!」

    ……

    此時的德坤宮內,還無人知曉晚上皇上要過來的消息。

    這幾日溫映寒病著,還未曾出過寢殿,今日恢復了些精神也未有心思打扮,在芸夏的服侍下換了身牙白底刺繡藤紋的常服,倒也不失淡雅莊重。

    柳茹馨坐在側面的扶手椅上已經靜候多時了,見溫映寒走出來忙起身行禮,「皇后娘娘。」

    她這一聲,音調婉轉多嬌,一身淺粉色的衣裳更襯得人如上面繡著的百花一般嬌美,微翹的眼尾比溫映寒記憶中更添了幾分從前沒有的韻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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