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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5:15:01 作者: 朵朵舞
    夜風吹散了她的鬃發,他溫柔地替她捋到耳後,「去你的宮裡吧。」

    知易行難,說的大概就是眼下的情況,子虞暗暗想。

    即使他說的全部都在理,理智上告訴她,與一個出嫁後的公主計較實在沒有必要,可是心裡始終有一處疙瘩。那個公主,行事無所顧忌,如果有一天,她的為難不再僅僅停留在言語上呢?相安無事,終究只是一個美好的憧憬。

    當他的手臂環上她的腰,子虞打了一個激靈,迷惘地看著他。

    細碎的親吻落在她的眼瞼上,他低沉而纏綿地輕語,。想什麼々。

    「陛下似乎更喜歡女兒。」也許不應該重提這個話題,她卻想知道究竟。即使是深受他寵愛的睿繹,都沒有得到如同玉城那般的縱容。

    「女兒若是不懂事,不過是些小煩惱,兒子不懂事,才讓人憂心。」他笑了笑,「縱容一些又何妨呢?」他的口氣輕鬆又含打趣,子虞隨之微笑,只好揭過不提。

    他的氣息漸漸粗喘,有一下沒一下撫摸她長發的手也慢慢伸入她的衣襟。

    這一夜他格外憐惜溫存。

    子虞心底有些悸動,翻了個身,她將手伸入枕下,很快就摸索到靠近床沿的一縷水絲流蘇,上面繫著她打了一半的同心結。

    他察覺到她輕微的動作,伸手摟住她的腰,「怎麼了?」

    她訝了一下,很快將手縮回,輕聲道:「沒什麼。」閉起眼,須臾工夫,呼吸勻淨地睡著了。

    床腳邊擱著一盞宮燈,只因她一向害羞,宮人們把燈放得遠,燈光朦朧,連床帳也無法穿透。他看不清她的表情,伸手越過她的肩膀,往她剛才摸索的地方探了過去。

    第三十九章 行刺

    第二日子虞先醒來,輕手輕腳地離開床榻。等她梳洗完,回到寢殿,皇帝仍在熟睡。

    子虞有些驚異,他的睡眠一向警覺,稍有動靜就會驚醒。

    宮女為她上妝,不知是不是因為緊張,調弄的胭脂幾次都不合心意。子虞接了過來,選了海棠紅的脂粉,輕輕在臉上蓋了一層,側過臉想要和宮女說什麼,卻瞥到皇帝已起身坐在床邊,透過銅鏡看著她。

    鏡中的他離得遠,面貌模糊,可是目光深沉又探究,讓她不敢輕易回頭。

    宮女們垂手肅立,鴉雀無聲。

    殿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周公公走了出去.\n很快又回來,在皇帝的耳邊輕語。他控制著音量,一絲也沒有外露,皇帝的神情卻變得嚴肅起來,一言不發,在屏風後換了朝衣。

    氣氛與平時迥異,子虞站起,來到屏風旁。

    皇帝轉過身,握住了她的手,聲音依然溫醇,「你的哥哥昨晚遇刺受傷,此時正在宮外求見。」

    子虞腦子嗡的一聲響,疑心自己聽錯了,抬頭直視皇帝肅然的表情,期艾道:「遇,遇刺?」

    「嗯。」皇帝安撫地握住她的肩,「抓住了一個刺客。」子虞心急如焚,她擔心的只是兄長的安危,轉頭看向周公公,他果然明白,說道:「娘娘不用擔心,雲麾將軍臉色不好,身上卻無大礙。」

    皇帝見她新上的胭脂都掩不住驟然發白的面色,伸手溫柔地撫摸她的臉龐說道:「我去看看。」帶著宦官侍衛走了。

    子虞心裡又急又躁,遣了宮女前去打昕,等了一會兒不見消息,又讓秀蟬再去。在寢殿裡來來回回走了幾圈,宮女歸來回稟,「聽聞羅將軍昨日和軍中好友小聚,在路過安邑坊時,遇到幾個酒醉的漢子,因為搶道而起了爭執,後來就動了刀劍。羅將軍,殷侍郎,還有幾個侍從都受了傷,當場擊殺了五十,只留下一個活口。」

    子虞聽著就皺起眉,對她冷冷掃了一眼,宮女垂下頭,「娘娘莫怪,我是聽幾個宮人如此說的,一句不曾添改。」

    秀蟬帶回來的內容卻不盡相同,「羅將軍手臂上受了些傷,並不累及要害。刺客有六人,留下一個活的,正綁在宮外。」子虞微微鬆了口氣,把秀蟬召到近前,問道:「問誰打聽的?」

    「剛才那些都是楊都監讓我告訴娘娘的。」

    子虞一直緊繃的心才稍稍放鬆了些。哥哥與楊都監一直有往來她是知道的,既然能在這個時候還傳話出來,肯定傷勢不重。她深深呼吸了一下,放緩身子,目光在第一個回稟的宮女身上轉了轉,若有所思。

    等了一個多時辰,還沒有傳來羅雲翦出永延官的消息。

    子虞按撩不住,帶著宮女去了永延宮。殿前侍衛欲入內通報,被子虞制止,「不要驚動御駕,我就在這裡等一等。」

    這一等足足近半個時辰,羅雲翦才從殿中走出,看見等候在外的子虞不禁怔住。

    子虞見他面色蒼白,毫無血色,好不容易壓住了已涌到喉口的稱呼,直到羅雲翦行了禮,才輕輕道:「將軍隨我來。」

    走到僻靜處,四下無人,子虞轉過身,眼圈微紅,有些激動地喚:「哥哥。」

    羅雲翦微微一笑,安慰道:「娘娘不用太過擔心。」

    「這世上能讓我擔心的人已經不多,」子虞酸澀地看著他,「傷了哪裡?」即使冬衣厚重,她也看出羅雲翦的衣物太過臃腫,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他的胸口。

    羅雲翦輕輕拍了一下左肋,「這裡,還有手臂,都是皮肉傷,不算什麼。」他略徽頓了一下,口氣僵硬地說道,「若再偏一些,就直插胸口,險些被他們得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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