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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5:15:01 作者: 朵朵舞
    子虞緩緩說道:「只是覺得不合常理,竇家的小姐,第一次入宮就對殿下親近的人發難,會不會太著急了些?」

    歆兒聞言不禁笑了,「或許和竇將軍一樣,是個火暴的直性子。」

    子虞斂容道:「這麼多入宮覲見的命婦,還真沒見過一個行事如此恣意的。」

    秀蟬和歆兒對視了一眼,大約有點明白子虞的意思,。娘娘是說,並非是竇小姐蓄意立威?」

    對於沒有把握的事,子虞從不把話說滿,緩緩一笑道:「再看看吧。」

    過了幾天,殷美人來子虞的宮中閒話。子虞知道她另有消息來源,仔細打聽了知怡和竇小姐的為人。與歆兒猜想的截然相反,大概是因為父親性子太過厲害,竇小姐是個文靜靦腆的人,在京中顯貴中交往,極容易羞澀臉紅。

    子虞心中有了底,過了兩日將睿繹請來。

    「有一場好戲請殿下來觀賞』可無論演得好還是演砸了,殿下都不可出聲。」子虞笑著同他說。

    睿繹不知他的意圖,乖覺地回道:「一切都聽娘娘的吩咐。」子虞不放心。再三和他確認,「無論發生了什麼情況,殿下不能現身出聲,事後我會和你交代明白。」睿繹笑著點頭,「好,好,娘娘說了算。」

    宮人們擺出漆畫屏風,睿繹就坐在後面。

    子虞在胡床上坐了沒有多久,秀蟬就引著一個穿淺綠衣裙的宮女進殿來。

    那宮女臉龐白淨,秀麗端莊,一邊跪地行禮一邊說:「含元宮知怡叩見娘娘。」

    子虞道:「你就是知怡?聽說含元宮由你打理得很好?」

    知恰謙恭道:「本是奴婢的本分,娘娘過獎了。」

    子虞淺笑道:「抬起頭,我不喜歡和看不到表情的人說話。」

    知怡立刻聽話地抬頭,正好是讓子虞能看到的角度,舉止有度,大方利落。子虞看著她覺得眼熟,想了片刻,開口說道:「聽說竇家小姐入宮時,打翻了你獻的茶?」

    知怡怔忪了一下,立刻說:「不,不,那茶是我打翻的。」

    「可我聽說的不是這樣,」子虞道,「都說是竇小姐故意這麼做。」

    「他人穿鑿附會、不明詳情才會這麼說,都是奴婢的錯,頭一次見竇小姐,一時緊張才會手足無措。」知怡急忙辯駁,臉色雪白,眼中有盈盈淚澤。

    子虞看著她可憐的樣子,慢慢說道:「婚事已定,日後完婚後三殿下要離宮開府,身邊需要妥帖服侍的人。我聽說竇將軍對你不滿,以後你就不用跟隨三殿下了,留在宮中任職吧。」

    知怡愣了一霎,猛地仰頭,目光滿是不可置信,哆嗦道:「可……可是殿下的身邊一直是我打理的,開府之後,身邊若是沒有用慣的人……」

    「偌大的皇宮,難道還找不出一個能服侍的?」子虞輕慢地一笑,「好了,你下去吧。」

    秀蟬上前欲扶起知怡,卻被她一把推開,高聲喊道:「娘娘,我有隱情。」

    子虞聞言,蹙了下眉頭,「哦?」

    「確有隱情,」知怡跪行兩步,落下眼淚,顫著聲音說道,「若不是竇小姐突然把手鬆了,奴婢決不會打翻茶甌,請娘娘明鑑。」說完,她開始小聲地哭泣。

    幽靜的大殿裡迴蕩著她的哭聲,清晰而分明,她哭了好一陣,不見任何回應,心裡急得如擂鼓一般,不禁抬頭看去。

    子虞高坐殿上,姿態安適,目光居高臨下,仿佛看戲一般。她頓時覺得兩頰不受控制地臊紅,雙唇抖索,「娘娘……」

    「你一定覺得很委屈,」子虞輕言細語地說道,「你剛才說是自己打翻,現在又說是竇小姐的錯,我該信哪一種?」

    知怡心慌意亂,伏低了身體,「竇小姐是未來王妃,奴婢卑賤之身,豈能在背後排揎。請娘娘體諒奴婢的苦衷。」

    子虞哂道:「這麼說來,宮人那些穿鑿附會的言論,並非空穴來風了?」

    「絕不是奴婢說的。」知怡泣道。

    子虞冷冷一哼,「莫非你把別人都當成了傻子?還是你覺得自己的手段足夠高明?」知怡驚恐地瞪大眼,鼻翼翕動。子虞坐直了身體,臉色冰冷,「你自己打翻茶甌,回頭來對宮人說是竇小姐故意為之,宮人人云亦云,傳到殿下的耳中,對新王妃心添嫌隙。這麼做,到底為了什麼,你還要我說出來嗎?」

    知恰如遭雷殛,連連叩首,「我沒有說過,確實沒有說過,娘娘若是不信,可召宮人前來問詢。」

    子虞嗤之以鼻,「何須你說出口,只需要透露些許暗示,故事就會自然成形。宮中生活了多年,恐怕這個方法你已經駕輕就熟。」

    「啊……」知怡滿眼驚惶,喉中擠壓出不明所以的悲嗚,整個身體癱軟在地,「我,我不是……」

    子虞見狀冷笑,「多說多錯,你要想清楚了再開口。」

    知怡已經神魂失守,掙扎著跪直身體,哀聲哭泣,「娘娘,是我錯了,求娘娘責罰。」砰砰砰地叩頭,不過片刻,額頭已經一片紅紫。

    子虞轉頭向屏風後望了一眼,睿繹的半張側臉,線條生硬,唇抿成一條線.\n面色冷峻。她不禁嘆了口氣,看著知怡狼狽的模樣,生出憐憫,冷淡地笑了一下.\n「責罰什麼,說到底不過一碗茶,回去吧。」

    心怡不敢置信,還要叩頭,被秀蟬一把拉住,「娘娘都許你走了,還留著做什麼?」知怡茫然地應聲,腳步跌跌撞撞的往外走去,全無來時的風度,一直走到步壽宮外,感到死裡逃生,微微緩過氣,這才發現衣衫已被冷汗侵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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