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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4:28:13 作者: 粟粟很酥
姜嬋兒擔心他會因此難受,便主動開解道:「那件事情,我會有辦法自己查清楚的。」
正是因為知道過往那段歲月對於蕭晗來說是黑暗又絕望的,所以她不想讓他自揭傷疤,再次痛苦。
蕭晗卻反握住她的手,認真地瞧著她,道:「不,從前我不跟你說,是因為我確實不想說,但眼下,你已是吾之妻,有些事情,你應當知曉,就像我,早已知曉了你的過往一樣。」
「出於公平,你也該知曉我的過往才是。」
面對蕭晗清潤澄澈的眼眸,姜嬋兒默了聲,不再阻止了。
蕭晗抿了抿唇,沉吟,「該從什麼時候說起呢?」
他頓了頓,神思悠遠起來,「哦、那便從我的出生說起好了。」
「我的父親,那個名義上的父皇,也就是周孝帝,實在稱得上是一個背信棄義,毫無心肝的卑劣之人。」
姜嬋兒愣住了,誰能想到,蕭晗竟然會這般去說自己的生父,並且,周孝帝在位的時候,還是一位百姓愛戴,名聲顯著的賢德之君。
蕭晗繼續說道:「他年幼時被其父君送來胡國為質,處境艱難,於是,他便攀上了我的母親,也就是胡國當年的的迪嘉郡主,與之暗生情愫,私定終生。」
「我母親是多麼溫婉賢淑的一個人,可誰能料到,卻遇上這樣一個始亂終棄、拋妻棄子的偽善之人!」
蕭晗的語氣隱隱有些顫抖,姜嬋兒很明顯地看到,他眼中壓抑著的翻騰情緒。
蕭晗深吸一口繼續說道:「他讓我母親為他偷來胡國各處關隘的通關文牒,潛逃回國,卻將我母親還有未出世的我,推入萬劫不復的境地。」
「我自出生起,便同母親受盡世人冷眼,胡國君主自然對我母親失望透頂,更是將我視作不祥之物,那時候,我和母親被整個胡國皇室厭棄,過著人人可欺的日子。」
「在我十歲那年。」蕭晗頓了頓,顫抖著唇闔上了雙眸,他輕輕啟唇,似在嘆息。
「我親眼看著我的母親被人生生凌虐,死在我面前。」
「她的肚子被人用利器剖開了,鮮血和著腸子流了滿地,那時候,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看著他們在我死不瞑目的母親身邊嘲笑、喧鬧。卻沒有任何法子反抗,被人打碎了牙,也只能和著血往肚裡咽。」
「自那日後,我便飲下血蠱,練了魔功,只因這是我活下來的唯一法子,我明白了一條道理,只有變強,才能不遭人欺辱,才能為母親報仇。」
姜嬋兒聽他到此處,眼眶早已紅了,她設身處地的去想,只覺心中漲漲的,一顆心被擠得生疼。
蕭晗長長舒了一口氣,好似方才說出那段過往,用了十足的心力。
他復又道:「後來,我被接回大周,全是因為那時候,那人想要一顆可以幫他制衡朝局的棋子罷了,於是他便想起了我,這個早早被他拋棄,僥倖還活著的血脈。」
「哪有什麼冠冕堂皇的悔恨歉意,他對我,只有利用而已,知我身負奇毒,年壽不永,而他那幾個兒子又野心勃勃、爭鬥不休,所以方被迎回國的我,正好是幫他制衡幾個兒子的最佳人選,他假意對我愧疚,掏心掏肺得恨不得把所有好處都給我占,實際上是讓我成為眾兄弟的靶子,然後讓所有明槍暗箭都對準我,這樣,他就可以暗中扶持他最喜歡的五皇子,讓我成為替他擋箭的眾矢之的。」
蕭晗說著說著,突然嗤笑起來,「可他何曾想到呢,從小到大,在胡國那些慘痛經歷交給我的沒有別的,只有隱忍蟄伏。所以在韜光養晦上,我若論第二,便無人敢稱第一。」
「他或許到死都沒想到,我會把他最喜歡的兒子殺了,並且是讓他們自相殘殺,讓他最愛的兒子親手把毒餵到他口中,又讓他知道真相大發雷霆與之同歸於盡。」
蕭晗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殘忍,「我記得很深,那一日呀,雷雨大作,喪鐘轟鳴,卻是我,人生中最暢快的一日。」
姜嬋兒瞧著他,有一瞬的怔忪,她何嘗猜不到他這一路的廝殺逐鹿,只是,她沒有想到,會是這等的殺人誅心。
蕭晗說完那些風風雨雨後,語氣逐漸緩和了下來,「後來,我步步為營,登上帝位,將那些曾經加害過我的皇子斬盡殺絕,不留後患,唯留下蕭澧,因他從不曾對我起過惡念,甚至,還屢屢助我解圍脫困。」
蕭晗徐徐說著,「登基伊始,那些王公舊族蠢蠢欲動,人心不穩,我不得不用雷霆手段鎮壓,當時,官員家中也確實會有血流漂櫓之景。」
蕭晗說到此處,停了一停,姜嬋兒的心便跟著縮了一縮,懸到了嗓子眼。
見她似有驚惶,蕭晗的語氣柔和下來,像是安撫一般。
「不過,那都是針對故意攛掇、有心拉我下水之人。你父親,當時遠離朝堂,不問政事,又是遠在青州的地方官,我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派人去對其下手的,這既沒有道理,也不合情理。」
姜嬋兒疑惑,「那會是誰呢?」
蕭晗想了想,緩緩道:「我如今能想到的最大可能,或許是栽贓嫁禍,那些舊王氏族想要我背負罵名,引民怨非議,故而對各地清流賢臣暗下殺手,又留下撲朔迷離的偽證,坐實我殘暴不仁的舉世罵名,如此,他們便可趁我皇位不穩,發兵奪權,造勢起義。」
姜嬋兒聽著蕭晗的分析,心中認可,眸中生出了零星悲憤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