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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4:11:34 作者: 玖年翡
    他不信,這女人絕不會是沈青青,她心腸歹毒,竟把她母后說成是十惡不赦的壞人。

    這都是假的。

    他要回南璃,要回去問個清楚。

    要見母后!

    孟西洲同沈青青對視片刻,微微頷首,看她抬了抬唇角,像是肯定了他心中所想。

    「秦恆。」

    「屬下在。」

    「一會兒讓林大夫為他看過,開好藥後,親自把他送到旗勒善部的子樓鎮吧,別的不用管,只管守好他,若是亂跑,就讓他不能走動便是。」

    子樓鎮是個什麼地方,在場的都明白。

    是前段時日生瘟疫的鎮子,一場冬過後,如今那已成了死城。

    「孟子思?你這是讓我死!」

    孟棠嬴眼中滿是恐懼,高聲喊著,「你我好歹是同父異母的兄弟,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我可是南璃皇室子嗣,你必須按照父皇指示將我平安帶回南璃!」

    這句同父異母的兄弟,引的孟西洲淡淡瞟了他一眼,就是半句話也不惜的同他講了。

    隨後,他扶著沈青青的肩頭柔聲問:「青青,你不該來的,身子又燒起來了,我送你回去。」

    說著,孟西洲當著眾人的面將她橫抱起來。

    沈青青「啊」的一聲,趕緊把手環上他脖頸,倒也沒拒絕。

    因為她真的累了,快要站不住。

    「青青?」孟棠嬴看向那對兒環在孟西洲脖頸之上的小手。

    「你真的是阿意嗎?」

    「你是阿意嗎?」孟棠嬴視線模糊,他一遍遍的問著,話語澀啞。

    朦朧中,看到那對兒身影緩緩走出。

    她是阿意嗎?

    剛才……到底是不是夢?

    他絕望地抓住自己的頭髮,拼命拉扯,好像只有痛了,這才不是假的。

    一旁的霍羨從懷裡取出兩支藥瓶。

    「這支是從他身上尋出,被我進而改良對瘟疫有奇效的猛藥,這支是你師娘給的墨仙鹼。」

    「師父……我……」林宴知垂首。

    「不必為難,我知你救他是為了不讓為師破了不取人性命的醫道,這墨仙鹼的量,也並不致命,你只需讓他服下後,交給小秦公子便是。」

    末了,林宴知頷首應下,扭身去辦。

    孟棠嬴看到那兩瓶被林宴知攥在手裡的藥,一邊搖頭一邊往後躲。

    秦恆一聲令下,暗衛上前將人控制住,硬把藥丸灌了進去。

    少時,墨仙鹼顯然見了效。

    孟棠嬴胡言亂語起來。

    霍羨坐在一角默默落淚。

    「霍大夫,人我按照主子的吩咐提走了,您……節哀。」

    孟棠嬴大呼大叫出門的那一剎。

    霍羨心中快然。

    他動了動輪椅,順著敞開的門縫向外望著,此刻屋外已是深夜,一股微風吹了進來,夾帶著春夜的溫暖。

    他長舒口氣,心中默念著。

    瞧這冬日再寒冷,春日也會來的。

    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第85章 085

    馬車壓著不太平整的官路, 轔轔作響。

    車外疾風陣陣,趕車的小廝瞧見四周荒蕪,相比於春末處處花開的王都,子樓鎮外似是蒙了一層灰, 除了烏鴉叫聲同風聲外, 尋不到半點別的聲音。

    「這鬼地方也太滲人了。」小廝說著, 不由得摟緊了一路作伴的狗。

    聽說這次是來子樓鎮,晦氣, 特地帶來狗子辟邪。

    「那可不,幾個月前這兒就沒人了,你瞧見那邊黑黢黢的山頭了沒, 聽說之前子樓城裡死的都直接丟那焚了……」

    二人正說著,秦恆招呼了一聲, 指了指西頭的黑山道:「就去那。」

    他們頭皮一緊, 聽著馬車裡的人猛咳幾聲, 暗暗咒罵著。

    少時, 一人低聲問:「是得等他咽了氣才能回去吧?」

    「是,不過我瞧著也快了, 從前天開始連飯都吃不下去了, 人嘛,又帶著病, 估計也就這幾天的事。」

    那人拿出布兜里的燒餅,掰了三分之一, 問騎馬走在前面的男子, 「秦大人,您也來一塊吧,一會兒那地方估計都是臭味兒, 什麼都吃不下的。」

    「不必。」

    話音剛落,馬車裡傳出一陣陣沉重的咳嗽,秦恆吩咐道:「儘快趕到。」

    待馬車趕到黑山,暮色將近,橙色的夕陽把天空分割成色彩斑斕的幾塊。

    鴉群低飛,馬車停在一處廢棄的房子外。

    這處似是焚化場看守住過的,牆體滿是黑漆漆的灰,遠遠看著跟個棺材似的。

    兩人下來瞧了下水井,有水,但能不能喝就不知道了。

    折回馬車,正欲開門,卻發現門栓被靠住了,壓根打不開。

    「咳咳,別打開……就讓我在這裡吧。」孟棠嬴干啞道。

    「唉?這怎麼行,這馬車還得帶回去呢,快開門!」小廝沒好氣的拉扯著,咣當咣當的聲音迴蕩在荒涼的山腳下。

    秦恆見狀,取出劍來一把將門栓挑起。

    木門驟開,「嘔」的一聲,車夫捂住鼻子,連狗都跟著嗚嗚叫了兩聲。

    秦恆蹙眉看向裡面,往日養尊處優的男人正坐在一灘污穢之中。他面色蒼白,神態依舊是往日那副清高淡然的模樣,若仔細看去,才能尋到他正渾身發顫的蛛絲馬跡。

    孟棠嬴這一生從未這般難堪過,方才忍不住時,他就想一頭撞死在馬車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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