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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4:11:34 作者: 玖年翡
是金元大君的親衛。
幾人面色輕鬆, 都沒把當下的值守當回事。
因屋內躺著的那人, 能不能活過今夜都還是個問題。
他們並不清楚那人身份為誰,只受命前來看守, 等一直等待著那位持大君手諭的貴人來接手。
同一時刻,屋內。
床榻上血水模糊,孟棠嬴被捆的結結實實, 肩頭利刃刺透的口子還在突突冒血。
林宴知坐在一旁仔細拿針線縫合。
孟棠嬴額間滿是汗水,或許是掙扎累了, 也許是墨仙鹼的毒起了效, 身子沒方才那般疼痛, 只偶爾因針穿入皮肉而蹙下眉頭。
他來公主府前, 用過治療瘟疫的藥丸,故而疫病沒旁人症狀那般嚴重。
「你是霍羨的徒弟?」他用不太流利的金元話問了句。
林宴知沒理他, 他從師父那知曉了孟棠嬴的真實身份, 也清楚霍羨被他秘密囚禁多年的事。
若不是師父經歷喪子之痛,恨他到極致, 一位濟世救人的名醫,又怎麼會被逼去殺人。
不能讓他雙手染血, 違背從醫之道, 這是林宴知拼命救下孟棠嬴的唯一原因。
少時,傷口處理妥當,林宴知摁著他吞了幾顆藥丸, 再欲走時,他被孟棠嬴一把拉住腕子。
孟棠嬴因失血而面色蒼白盯著他的眼睛,動了動唇,「我會死麼?」
林宴知從他眸色看到了生的渴求,他笑笑,沒有給他答案,只把他的手猛地拂開,扭身離去。
一推門,見霍羨垂著頭,正被一位姿容俊麗的男子往裡推,身後還跟著一眾黑衣侍衛,各個蒙面,佩戴藥囊。
林宴知搭了把手,低聲喚了句,「師父。」
孟西洲對林宴知沒有印象,卻也溫和道:「辛苦林大夫了。」
霍羨精神不太好,一動不動地靠在那,這時,屋裡聽到動靜的孟棠嬴疊疊喚道:「子思,子思!是你對不對!」
孟棠嬴聽到相熟的聲音後,身上頓時來了力氣,話語流露出興奮與歡喜。
他一直在等孟西洲。
林宴知聞聲眉頭緊蹙,後接過師父的輪椅,跟著那位「子思」折回屋中。
孟西洲大步走到榻邊,居高臨下地掃了眼孟棠嬴。
「孟棠嬴。」
孟西洲一直這麼叫他,從兒時他落水後,便是這般,再不叫他的表字。
孟棠嬴此刻發著低燒,體內帶著吸食墨仙鹼後的效果,精神是渙散的,但依舊,他強撐著精神仔細打量著他。
這是汴京私宅,沈知意飲下毒酒後,二人第一次見面。
「子思,好久不見。阿意你見過了吧。」他咧嘴一笑。
喃喃道:「我那天見到阿意了,她穿著金絲銀線的錦衣華服,可比往日容顏更盛……」
想到那夜青青為他設的局,孟西洲眉色一壓,聲音頓時冷若寒冬。
「她死了,三日守喪,葬於乾元二十三年元月初五,孟棠嬴,她的靈位現在還供奉在顯國公府的祠堂中,你忘了嗎?」
屋內的燭火炸出聲脆響,孟棠嬴眼眸一顫,像是突然清醒過來似的,瞪大了眼。
「不對,阿意明明還活著。」烏色的眼瞳向下亂瞟,飄忽不定,他半分遲疑,半分堅定的說:「賀蘭卿就是阿意,賀蘭煜帶她用膳時,我是見過她模樣的……」
他頓了頓,在混沌的思緒中抓住了一點清明,他辯解著,「賀蘭卿明明和阿意一模一樣!若她不是阿意,你又怎麼會三番四次來到金元,甚至不惜屢次受傷來幫助她脫險?!」
「子思,我太了解你了,你是個無利不起早的人,不會對一個陌生人做到這一步。」
孟西洲驀地苦笑,話語平靜柔和,「我和賀蘭卿本就有婚約,如今這一切,是我欠她的。至於青青,孟棠嬴,你根本不配提到她。」
孟棠嬴挑眉:「那你配?」
「我也不配,沈青青也好,賀蘭卿也罷,跟你沒關係。」
孟棠嬴掃了眼站在他身後的李炎與秦恆,擠了個笑容,「怎麼,我現如今病成這樣也要回南璃麼?」
他忽然咳了兩聲,「你不怕我把瘟疫帶回南璃?」
「不差你一個了,孟棠嬴。」你暗中送去各州的病患一共幾隊?」
孟棠嬴心底一沉。
「我來替你回答,八隊。」
孟西洲早就想到孟棠嬴不止會對金元下手,菱萊的瘟疫傳染頗快,若散播開來,對金元又或是南璃都是重創。
到時候孟棠嬴聯合菱萊和耀雲一起夾擊,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起初,孟西洲並未想到還有菱萊這個南璃附屬國參與其中,若不是沈青青暗中查明棲無君的身份後,提醒了他,孟西洲也許真就忽略掉了。
最初王都出現問題,孟西洲只猜測是旗勒善部的瘟疫,是沈青青順著棲無君這條線索,最終發現了菱萊的野心。
孟棠嬴見最後的底牌也被孟西洲撕了個粉碎,心底萌生出些許心灰意冷。
到現在,他已經一無所有。
連心底最渴望的人,也見不到了。
孟棠嬴此刻喉嚨熱快要的噴火,他大口喘著粗氣,目眥欲裂地盯著孟西洲,不甘心地譏笑道:「哈哈,你最後做了皇帝又怎樣?難不成阿意就能回來了嗎?到頭來,你一樣是個孤家寡人……」
這句話對孟西洲的確有攻擊性,是因為那句孤家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