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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4:11:34 作者: 玖年翡
    他動作中的恭敬與順從,渾然天成,給她一種,他似乎真的在做她男寵的錯覺。

    倏然間,一段掩於心底的記憶,浮現在腦海之中。

    畫面里,孟西洲立在潿洲陰暗的倉庫一角,他手裡攥著弓箭,面色籠在黑暗之下,是模糊的。

    唯有那雙看過來的眼睛是清晰的,墨黑色的的眸子,仿若無底的深淵。

    冷靜的外表下,掩蓋不住的是眸底的驚慌。

    他在擔心,在恐懼。

    當時她的命在霍段手中。

    念頭冒出腦海的一瞬,她覺著有些可笑。

    「殿下這麼晚來這可是有事?」孟西洲看她不做聲,率先打破了安靜。

    「怎麼?不願意看到我?」

    幾乎是下意識的,沈青青懟了過去。

    面對孟西洲,她不由自主地有一萬個惡意想要發泄。

    她知道自己的態度是錯的,但這就是下意識的反應。

    凡真的走出去,她都不會再在仇恨與報復上花時間。

    「抱歉。」她拿出清冷的姿態,丟下一句。

    孟西洲淡然一笑,「殿下不必道歉,是小五多嘴問了。」

    這句小五委實有些多餘,兩人明明已經談清楚了,只是合作關係。

    這層男寵的身份,在溥洪醉酒這件事後,孟西洲其實就認清,已經不可能了。

    他不再多說什麼,扯開溫暖的皮氅,起身出了屋,再回來時,手裡多個水壺。

    他倒了杯溫水,遞過去,她沒接。

    孟西洲垂下眼,把杯子放在一邊,問:「殿下可是為了孟棠嬴的事?」

    沈青青喉頭一緊,兀自攥緊手中的帕子,沉聲道:「我想見霍羨。」

    「霍羨這次留在汴京沒跟過來,他妻子閔氏年前為他誕下一子一女。」

    「那能讓他來嗎?」

    「好。」他看出她的焦慮不安,「是不是大君的身體……」

    「不是父皇,是八哥。」沈青青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來找孟西洲要人的。

    這幾日她著便裝,行走在普爾圖木的大街小巷,親自進過許多醫館,也問過許多大夫,都沒聽過會讓人變瘦,以至精神渙散的毒藥。

    但她依舊篤定,八哥應該是碰了類似於毒.品的東西,那日見到她時,已經出現了戒斷反應。

    盜汗,神思渙散,反應時而激動,時而低落。

    「賀蘭煜?」孟西洲眉頭一壓,「他怎麼了?」

    沈青青一五一十講明賀蘭煜的狀況,孟西洲本就暗沉的面色,漸漸沉的更深。

    「我知曉了,一會兒我便讓秦恆安排人回汴京請霍大夫來,此時西北風,乘水路最快也要二十多日。」

    話音剛落,他見沈青青拿起手邊的水杯,喝了一口。

    這一口水,混著股泥土的味道,很奇怪。

    思緒未深,聽他又道:「方才你所說的症狀,其實多年前,我在菱萊國的邊境處見過。」

    沈青青趕忙問:「也是哥哥這般症狀?」

    孟西洲頷首,溫聲道:「是,菱萊國乾燥多沙土,兩國交界之處,多長有一種半人高的帶刺綠球狀的怪樹,那樹沒有樹幹,皆是綠色的多汁根莖,當地人稱其為墨仙樹。」

    「我當時見過的病患,便是被這墨仙樹的刺意外刺中的南璃士卒,被刺中者,大抵有四五十人,他們時而興奮,時而低落,會用刀劍自殘,有甚者,更是用刀劍互搏鬥,口中喃喃的,卻是一些完全不合邏輯的話語。」

    「最初,不知曉到底為何的軍醫用根莖液醫治這些士卒,他們反映更加強烈,身體也日漸消瘦……」

    「那便是了。」沈青青聽他描述,大抵是仙人掌類的植物,又問:「最後可有藥物醫治?」

    「當時沒有尋到辦法,但那些中了毒的士卒之後非死即瘋,後來我們才知道,這墨仙樹是當地一種有毒的草木,後我同霍大夫閒聊過此事,他當即念出這樹的名字,後道,此毒雖是不易解掉,但也不是全然任其擺布。」

    「你無需擔心,最多一個半月,霍羨會到。」孟西洲面色平靜,看她在為難,突然道:「我有一事相求,不知殿下能否為我行個方便。」

    沈青青來找孟西洲,心裡彆扭是一方面,更多的是,欠下的人情無法償還。

    聽他這麼講,她暗自長舒口氣,問:「什麼事,你說來聽聽。」

    「請殿下明日一早去擊鼓報官,就說公主府遭了賊,丟了不少貴重首飾。」

    沈青青默了片刻,頷首應下,她沒再多說什麼,起身出了屋。

    待人走後不久,李炎跟在孟西洲身旁絮絮叨叨。

    「主子,既是那位殿下難得求您辦事一次,怎麼不讓那幾個官伶滾蛋?」

    孟西洲沒停下手中的筆,「就當是養了幾隻會唱歌的鳥,她喜歡,養著就養著了。」

    「那也可以……要求點別的嘛。」李炎撇撇嘴。

    孟西洲筆下一滯,抬頭淡淡掃了他一眼,責備他多言。

    少時,他把書信裝好,抬手遞了過去,「把這封信親自帶回汴京,務必送到父親手中。」

    「是,屬下明白。」

    李炎本欲接下,不想半途忽而冒出一隻手先他一步接住,嚇得他渾身一顫,「秦恆,你走路都沒聲的嗎?!」

    「我走路何時有過聲響。」秦恆冷眼瞟他,後扭身對孟西洲躬身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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