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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4:11:34 作者: 玖年翡
「既是皇宮裡的人親自動手,做的隱蔽,又怎麼可能你想查就查得出,無礙,既知道是金元皇室下的手,這不就正好給我們指了一條明路麼。」
孟棠嬴淡淡一笑,隨即將手下的丹青完成最後一筆。
他換了只小號羊毫,在畫中女子眸子上輕輕落下,完成點睛那一步。
他看著手下活靈活現的少女,不禁抬起來,湊過去聞了聞。
仿佛他如此,便能嗅到女子清新的發香。
青青素來喜歡用梔子香的梳頭水,這樣他離得近了,總能聞到那股清幽的味道。
是他身上的龍涎香,遮蓋不住的。
他常常夢回那一夜,一次又一次的重溫極致的快樂。
月影之下,他緊抱著她,感受到她的恐懼,她的瑟瑟發顫。
小聲抽噎的聲音迴蕩在耳畔,眼前的女孩在哭著求他。
即便沒走到那一步,這種快樂也是別人不曾帶來過的。
那種對心愛之物完全掌控的快樂,讓孟棠嬴無法自拔。
「像她嗎?」孟棠嬴盯著畫中的女子,極盡迷戀的問。
「像,主子畫的一直都很像……」
「拿去小心裝裱吧。」他收起毛筆,隨即吩咐,「去查查賀蘭煜的喜好,我要找機會好好同他結交一番。」
「是,奴才遵命。」
*
是夜,沈青青換了身雙層薄衫,正準備入睡,聽屋內風鈴微咚,赤月蹙眉,緊步走來。
「殿下,有件事……奴婢得跟您匯報一聲。」
「嗯?」
「岳侍衛方才昏過去了。」
「他怎麼還在外面?」
赤月眉頭淺蹙,頗為無奈道:「殿下是忘了麼,是您讓岳侍衛去守著南璃太子的呀,他……就一直守到現在。」
沈青青眼底一沉。
她以為二哥來時,宮外就已經沒人了,因為二哥沒提。
卻不想他從晌午竟一直站到現在。而且這處離母親的慈元宮很近,來來往往的,此刻怕是所有人都知道了。
想到這兒,沈青青不禁有些頭疼。
她默了片刻,起身對赤月道:「去給我拿件外衣來。」
院內翠竹彎了腰肢,不知方才那場急雨到底有多大。
沈青青披著月色,踏著蒙蒙絲雨,一路走到宮門口。
就著清冷的月色,她瞧清了站在宮門口不遠的孟西洲與李炎。
那人此刻腰背有些彎曲,像是個泥塑,一動不動的立在那。
半日暴曬,半日淋雨。
孟西洲此刻很狼狽。
李炎忠心護主,他扶著幾乎支撐不住的孟西洲,苦苦堅持。
他已經不再勸了只能盡其所能的讓他減少一些不適。
正想著,耳邊恍恍傳來一陣窸窣。
孟西洲猛的抬頭,頭腦昏沉,只看到幾個人影向這處走來。
沈青青穿著一襲荷葉色的薄裙,乾淨清麗,向他走去。
「青青,你來了。」
近乎干啞的嗓子艱難的擠出這幾個單薄的音節。
隨即,清冷疏離的嗓音盪入耳中。
「南璃太子是有多麼厚顏無恥,真是讓我大開眼界。下午女官已經告知殿下,本宮不是沈青青,也不是沈知意,難不成殿下方才在這裡把腦子淋壞了麼?」她冷笑,話語帶著些許憤怒。
她不喜歡被人逼迫,到現在他還不明白這道理。
孟西洲喘著粗氣,乾裂的唇瓣上沁出一滴鮮紅的血,落在青石板上。
沈青青看到時,慢慢地收緊袖籠中發白的手指。
「你們南璃是沒有女人麼?堂堂南璃太子,守在我金元鳳陽宮門口,是想噁心我,又或是想毀我清譽,嗯?」
厭煩與冷漠毫不遮掩,講出口的那一瞬,仿佛有人用冰刃刺進了他的月匈膛,旋即一擰,皮肉崩爛。
孟西洲喉嚨泛起股腥甜,他穩住不動,死死撐著。
只要青青能消氣,他沒有什麼不願意的。
「殿下怕不是還惦記著你我之間的婚約?」
一縷潮濕的夏風拂過,吹的少女墨發飄搖。
「我聽說殿下早就成了親,還恩愛有加,既是有了家室,往日婚約早該作罷,難不成殿下打算讓本公主去南璃給你做妾麼?」
這一句後,孟西洲滾了滾喉嚨,將那喉嚨里泛上的那口血生生的咽了下去。
從未想過,自己往日說過的話,重新甩回自己臉上時,是如此的可笑和窘迫。
是他逼她時說過的話。
做妾。
覆水難收。
他以極低的姿態,「我知道我讓你受了許多委屈,可那時……我的確失憶,但你做什麼來懲罰我,我都不會有半句怨言。」
「我只求等你氣消了,我們夫妻之間能不能好好坐下開誠布公的聊一次?」
沈青青本打算再說兩句,讓他死心,可聽夫妻二字從他的口中吐出時,是這般刺耳。
她現在,連想同他說話,對視都不願了。
最後一絲光,消失在沈青青的眼中。
她的眸色浸入深潭之中,若死水一般平靜無波。
此刻孟西洲的任何話,對她來說都勾不起半分興趣。
她話音含笑,扭頭吩咐:「來人,把南璃太子務必安全送回驛館。」
隨即利落轉身,青絲垂落。
孟西洲卑微的望著她再次離開,不曾猶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