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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4:11:34 作者: 玖年翡
    這樣的孟西洲,氣勢太過迫人。

    她招架不住。

    沈青青動了動唇,擠了句,「大人……」

    「當是在喚父母官麼,還大人?」他笑道,卻不知不覺地沉迷於當下的掌控感。

    說不上為什麼,這段時間,他每每看到沈青青一面對他溫柔小意,體貼入微,一面又保持理智,刻意將他同她心中的阿洲剝離成五位人,就無法克制地想要欺負她,強迫她意識到,他跟阿洲並無區別。

    即便他深知,阿洲是他最厭惡的一部分。

    但依舊,他想得到屬於阿洲那份溫柔小意。

    孟西洲承認,他在沈青青這兒,發現自己也有男人都有的劣根性與掌控欲。

    甚至,還很享受同她之間的博弈。

    「……老爺?」沈青青想到電視劇里,有這麼叫的,又小聲囁喏了句,她被他捏著,聲音嬌顫顫的。

    「我有這麼老么?」

    沈青青很認真的打開戶籍,指給他看,「老爺年三十有一,韓施施不過二八年紀。」

    孟西洲見她眸光切切,好似在告訴他:真夠當爹了。

    孟西洲眉色一壓,抽回戶籍,沉聲吩咐道:「叫爺。」

    沈青青哪兒想到他能這樣磨人,緊閉著唇,別過頭去。

    孟西洲卻不打算放過她,「既是不願意,更要多練才行,這次暗訪對象皆是官場老手,你若這般,很快便會露餡兒。」

    「你可知,聖上為何派我來查……」

    沈青青不理。

    孟西洲簡單將案情講出,「五前年,年逢乾旱,糧食欠收,各州流民不減,宜州因多梁田,受災最是嚴重,故此,賑災錢糧撥去的款項也最多。」

    「宜州知州王延勝為朝廷開源節流提出個不錯的建議——捐監,大抵是組織宜州各地富商,捐銀捐糧,救濟百姓,而捐款者,可以為自家適齡後人謀得一個在國子監求學的機會。」

    沈青青聽了,轉而一想,這法子聽著不錯,算是將財富從富人手中轉移到窮人碗裡,的確能解決部分流民問題。

    而富商們,也能藉此機會拼一個脫離商籍的機會。

    孟西洲見她終是轉過頭來,暗自笑笑,「聽起來不錯,可宜州做了幾年,每年仍有些許流民上京。」

    「聖上暗中幾次派人去調查實情,並無異常,直到年前,有五位密探暴斃家中。」

    「他們唯一的關聯,便是去年都去宜州暗訪過。」

    「就因五位密探,便知道宜州出了事?」

    「世上並無完全的巧合,宜州捐監辦的風生水起,惹了惹得寒門學子不快,再加上前段時日的春闈舞弊,亦將此事再次推於風口浪尖之上。」

    「即便如此,這與我要扮演你妾室有何關係?」

    孟西洲輕輕轉動著指間的扳指,低聲道:「既是商人身份,嬌妻美妾不是最尋常不過的麼,難不成要我帶旁人跟著伺候?」

    「我不是這個意思……」

    「在夫君面前,妾室要自稱妾身,連這個都不知道麼。」

    「沒做過妾,也不會做妾。」

    聞言,孟西洲心口驀地一沉,見她垂著雪白的頸子,聲音雖小,但話語決絕,像是在宣告什麼似的,他正欲開口,聽她小聲嗡嗡了句,「不過既然是演戲,妾……願意一試。」

    她那句妾,說的極為彆扭。

    孟西洲最近同她幾乎算是天天見了,對她的脾氣多少有些了解。

    在彼此博弈上,沈青青綿里藏刀,從不是那種甘心被人擺布宰割的人。

    你看她先是果斷拒絕,又繞了個彎子,把事情答應下來,既表達了態度,又將此事應下。

    不可謂不聰明。

    之後,孟西洲同她交代了一些關於身世的其他事情,沈青青一一記下,後翻著冊子,迷迷糊糊睡著了。

    馬車過了城關,一路向西,待沈青青再醒來時,馬車外天色漸暗,孟西洲正端著本厚厚的書冊看著。

    「爺,這樣看書,眼睛會熬壞的。」沈青青動了動僵硬的脖子,才發現身上披著條薄毯。

    孟西洲抬眼,見沈青青揉了揉惺忪睡眼,墨發垂在身側,說不出的溫順。

    「餓不餓?方才見你睡得太沉,便沒讓嬌雲叫醒你用膳,前面不遠便是村鎮,要不就堅持……」說著說著,他意識到口吻的不對勁兒了。

    孟西洲正欲解釋,看她撩開幔簾,側目遠眺,「不餓,妾身去了再吃就成。」

    她進入狀態,比他慢不了多少。

    孟西洲心中釋然,他就喜歡這種聰明的女子。

    *

    宜州位置偏遠,離金元不過十幾日車程,若是馬車一路過去,大抵要行一個半月。

    中途出了汴京管轄,孟西洲為了縮減路程,轉行水路。

    既是扮著南璃最大香料商人的身份,他自是出手闊綽,直接租下一艘三層船舫,將人、馬還有貨物都帶了上去。

    沈青青得知要轉行水路時,眼前不由地發黑,孟西洲以為她暈船,便故意不告訴她自己租下的是艘大船,眼瞅著她那日面色蒼白,食不下咽,才鬆口講出事情,但不知沈青青到底對坐船有什麼恐懼,即便告知是三層船舫,也不見她面色有些許好轉。

    中途孟西洲旁敲側擊的問了一次,但沈青青沒告訴他。

    她如今一想到坐船,便會想起阿洲被水匪伏擊,落水失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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