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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4:11:34 作者: 玖年翡
    「是狼嗎?」沈青青聽的心驚膽戰,腦補出許多極為血腥的畫面。

    「是,不過已經走了。」

    白狼威風凜凜,銀白色的毛髮沾著血漬,它盯著二人片刻,突然,半屈著膝,匆匆垂頭,而後快速鑽進林中,消失不見。

    都說狼是最冷酷無情的,但方才有那麼一瞬,西洲有種直覺。

    狼在報恩。

    郭興疼的在地上打滾兒,叫的都啞了。

    他面色蒼白,對著二人那處絕望的伸出了手,一句句的說著「救救我……」

    西洲置若罔聞,垂首查看妻子頸上的傷口。

    一道明顯的淤痕,雪頰上也紅腫起來,落著兩條血印子。

    這混帳!

    救他?他恨不得現在就親手撕碎了他!

    念著青青受驚,西洲壓下殺意,溫聲說:「走,我先送你回去,外面太冷。」

    沈青青念著他的傷口,溫順點頭,二人一同折回老宅。

    其實她沒怎麼受傷,只是破開點皮肉罷,倒是阿洲的傷口又裂開了,她要上藥,可西洲不肯,還是依著他先上了藥。

    確認彼此都沒事後,方才的後勁兒才上來了,別離與生死的恐懼控完全爆發出來。

    西洲安慰了妻子好一會兒,直到她安穩睡下,才去廚房裡尋來個燒火棍,折回梅林。

    妻子到底還是心善,被那混帳差點欺負了,卻叫他再去瞧瞧。

    西洲應下,倒不是可憐郭興,是怕他若是死在今日,會成為妻子心底長久不散的陰霾。

    此時,郭興躺在原地,天氣冷,傷口上的血都已凍住,意外保住他一條命。

    沒了根的地方也不覺得疼,唯有冰涼一片。

    他沒再叫喊,只是大口喘著粗氣,默默等死。

    倏地,沉重的腳步聲傳入耳中,見是西洲折回,郭興眼中燃起一絲希望,啞聲道,「西大哥,我真是昏了頭了,冒犯了嫂嫂……您說過,我不是窮凶極惡之人,您怎麼打我都成,求您救救我,我不想死……」

    西洲眼底划過一絲陰鷙,他舉起燒火棍,沉聲問:「怎麼打都成?只要你能救你。」

    「是!是!」郭興顧不得其他,苦苦哀求著,一想到留在這必定葬身於狼口,那種清醒著被撕咬吃掉的感覺,實在太可怕了。

    「我會救你,但這條腿,我會為青青而廢,今日之事,若敢說出漏句,我必取你項上人頭!」

    郭興哭著喊著,最終咬牙點頭。

    寂靜的梅林疊起慘叫,少時,又歸於平靜。

    西洲信守諾言,救下郭興。

    他帶人回到三溪村時,郭興且留著兩口氣,巧在此刻,郭里正因重病驟然離世,待郭興知曉後,堪堪也就留著一口氣了。

    殊不知,他爹恰是偶然聽見他被狼咬沒了根,這才悲慟氣絕。

    村里老人有不少受過郭里正恩惠照拂的,湊錢給郭興瞧了病,算是保住了他的命,可沒了的、斷了的,都保不住。

    人算是廢了。

    知縣知曉在逃犯人潛逃回村,念他身患殘疾,暫時派人將他就地看押,只待情況好轉,再押回牢獄。

    村里沒了里正,上面又委任了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者接手,此事終是告一段落。

    沈青青受了不小的驚嚇,一回三溪村就病了。

    一連幾夜夢魘纏身,好在有西洲在身邊無微不至的照顧,又請大夫瞧過開了藥,用過幾日,才稍稍見好。

    是日,西洲剛陪著青青喝完藥,打算去廚房端碗紅糖姜水給妻子,一出門,瞧見蹲在邊上的蕭應。

    蕭應見爺出來,起身小聲道:「爺,借一步說話。」

    西洲同他進了側屋,心中已有猜測。

    蕭應看他手裡拿著空碗,並沒有先提旁的,反而問:「夫人可好些了?」

    這幾夜,他聽得真真的,沈青青被噩夢驚醒,低聲抽泣。

    不知道他們在慶靈峰到底遇到了什麼,就連爺竟也受了傷。

    可爺身上的傷口,又不像是郭興所為。

    回來後,西洲只是讓蕭應為他換過藥,並沒提及慶靈峰發生過什麼,即便郭興沒有得逞,他也不會允許妻子清譽受損的事被透露出去絲毫。

    「這副藥吃完,應該就沒什麼事了。」西洲眉色軟下幾分,他知道蕭應對沈青青多少有些敵意,只是這次事後,少年偶爾不經意流露出的關心,讓他覺得,事情似乎發生了改變。

    「爺,我昨日去饒州,看到國公府其他暗探留下的印記了,按日子,老國公爺的車架怕是今日就到了。」

    西洲面色冷下,滿打滿算還要四五日才到預計的日子,怎麼會突然提前。

    蕭應見狀,垂首小聲問:「爺,您看咱們是怎麼辦?」

    蕭應沒有主動留下信息聯絡對方,依著爺目前的情況來看,他是暫不打算將娶妻之事暴露給任何人。

    以沈青青的身份,一旦暴露出來,不論是國公府也好,東宮也罷,都不會輕易放過。

    藏著,是目前最好的選擇。

    「今日我便同青青說,明日一早我們就出發去饒州,不過在此之前,國公府的暗探會尋過來麼?」

    「請爺放心,書畫鋪的掌柜我已特別叮囑過,若有人來問,只道畫師游山歷水去了,不知蹤影。一會兒我再去趟饒州留下信息,明日直接約好碰面,省的夜長夢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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