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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03 03:44:04 作者: 煙鎖池
火光躍動中,他看到了一條大腿。
那條大腿莫名的有點熟悉。
腿上那服飾那料子,還有那垂落的玉佩,刻著清晰的「林」字……那不是他的家傳玉佩嗎?他果然已經屍首分家了嗎?啊啊啊魔族果然該死!
林琅悲憤無比地大叫,結果發現自己喉嚨幹得厲害,滿腔怒火艱難地爬出齒縫,居然只發出了一聲柔弱無比的——
「嗯……」
接著頭上有個聲音漫不經心地道:「醒了?」
他沒死?林琅此時是個側躺的姿勢,拼命轉動眼珠,也只能看到旁邊那坐著的身子胸口處。那確實是自己的身體,哦,是衣服!
他費力地轉了下頭,視線上移,終於確定那身子的腦袋不是自己的,頓時胸口一塊大石落了地。
原來他並沒斷頭。這人只是穿了他的衣服。
看來自己是被人救了?很好,身體是革命的本錢。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他暫時安下心來,又細細看了那人良久——劍眉星目,英氣非凡,端的好看。尤其是那眼跟寶石似的,映著火光,其中若有星光躍動,低垂時長睫毛微顫,掩飾不住的惹人憐愛,眯起來卻又狹長如鐮月,帶著些邪氣。白玉珠潤的臉龐在兩邊鬆散的黑色長髮襯托下,簡直就像自帶了柔光效果,仙氣絕倫。
哎呀呀,美色動人吶,如果不是有兩道晶瑩的水漬落下壞了風情的話。林琅盯著那喉結下了結論,莫名吞了下口水。
那人正一手抓了自己的酒壺仰頭長灌,也不顧酒水溢出,從嘴角滑到下巴,落成了一條線。再往上另一道水漬,卻是眼角流下的。那是……淚痕?
原本想吐槽對方浪費的林琅識趣地縮了縮,默不做聲地垂下眼,繼續盯那近在咫尺的大腿,把它想像成火腿。
好餓。
好渴。
酒水灑落不少在眼前,酒味卻是很淡。隱隱聽到附近潺潺水聲,林琅才想起那酒壺有些日子沒添酒了,剩的應該不到三分之一,這人難道自己兌了水?以水代酒澆愁,得有多傷心才做這自欺欺人的事啊……
正感嘆著,那人灌得越發粗狂,幾乎一半多的酒水都流出來了,濺到林琅身上,他立即下意識往外縮了縮,好像那酒水不但有毒還會傳染愁緒似的。
不不不,他只是有點冷而已。林琅努力說服自己。
他是真的冷!此處是林間,荒野露宿,又靠近水邊,旁邊那堆火不夠熱情,夜風吹來的都是冷意,更何況他身上只穿了一件衣服,腿間光溜溜……嗯?為什麼只有一件呢?
林琅的大腦「嗡」地空白了一下,得出的答案卻被一股突如其來的水流給堵了回去。
那人喝飽了撐的吧?竟把剩下的摻水酒灌給了他!
「咳咳咳!」林琅被這一嗆,反倒激出了些力氣,捂著嘴縮成一團,生怕五臟六腑也給自己咳出來。
等到咳順了,他顫微微地用胳膊撐著坐起來,一看面前的人正晃蕩那空酒壺,支起一條腿撐著,眯眼看他。
那眼神有些輕佻,又有些不屑。
「你你你,你想幹嘛!」林琅被盯得汗毛都立起來了,掙扎後退,卻被對方修長的爪子一伸,牢牢扣住了下巴。
說是爪子一點也沒錯,這手勁,換做普通人下巴早被卸下了吧?
林琅本著「大丈夫能屈能伸」的原則,服軟道:「英雄!雖說你救了我一命,但你把我衣服給扒了去,那是百年靈蠶絲所制,水火不侵,很值錢的,有錢也不一定能買到,就當是抵了救命之恩怎樣?」
他這一說話,才發覺舌頭有點痛,也不知怎麼傷的,幸好不妨礙說話。
那人挑了挑眉:「救命之恩?」
這一挑手勁更大了。
「疼疼疼!」除了那魔子,林琅就沒見過力氣這麼大的美男子,可魔子從來捨不得掐他,這人比魔子還凶!
林琅真是怕死他了,急忙道:「那那那酒壺也不同一般,是個寶貝,一次能裝十大缸酒呢,你你你也拿走!」
那人晃了晃酒壺,查看一番,冷笑道:「怪不得老子裝了半天也不滿!」
報復似的,那人力道繼續加重。
林琅慘叫:「要碎了要碎了!你到底要怎樣才肯放過我……的下巴!」
下巴?那人一怔,總算鬆開了。
林琅立即挪得遠遠的,要不是還沒那站起來的力氣,他早就拔腿跑了。此時只能頂著對方審視的目光,雙手捂了下巴安撫疼痛。相對於四肢軀幹,臉是他身上比較弱的部位,疼痛也明顯得多,剛才那番拿捏,恐怕淤青都有了。
他記得空間手鐲里有藥,卻不敢當著這人的面拿出來用,免得連鐲子也被搶了去,那這趟出門就真的是輸個精光了。想到精光,他頗不自在地挪了挪涼颼颼的屁股,又扯了扯衣袍下擺,只怕露了什麼尷尬處。話說……
這人以為他穿的是什麼史詩套裝嗎?居然連褻衣也給扒了!
扯著扯著,他忽然覺得這件黑色外袍雖不是自己的,卻有點眼熟。摸了半天,沒發現什麼家徽之類的標記,制式普通且簡潔,就是料子光滑得很,卻又不像是綢緞。雖輕薄,卻挺結實的樣子。
「怎麼,衣服不喜歡?」那人原本眉頭緊鎖,看著火堆不知在想什麼,被他一番舉動吸引了過來。
「我我我……你你你能不能再給件衣服?」林琅總覺得他的目光像是會吃人,被這一看,舌頭也不利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