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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3:55:08 作者: 秋味
    豬下水都摟到一個大盆里,有人端到屋裡去擇腸子,豬的腔子裡還有些殘血,都盛到血盆里,又用一把精薄的斧子,將那豬劈成了兩半……至此,豬算是殺倒了。

    豬肚子裡的大網油要仔細剔掉,現如今生活困難,這些油和肥肉都要熬成大油儲存起來。這可是好東西,就指著它吃油呢!每家每戶分一點點兒就沒了。

    將豬處理乾淨了,然後就開始分肉了,殺豬匠手藝高超,鋒利的剔骨尖刀一轉一扭,一隻豬腳就割下來,大有庖丁解牛的風範。手起刀落,噹噹當……乾脆利落的將豬肉與豬骨分離。

    四百多戶人家,就這一頭豬,所以每家不多也二、三兩肉撐死了。

    殺豬匠不但豬殺的好,分豬肉的時候,人家都不帶上稱的,剁下來一塊兒,絕對的剛剛好,不多不少,分毫不差。

    還有新鮮的紅白下水,豬頭、豬腳、豬肝、豬心……都能做出美味佳肴,就連豬血也不浪費,可以用豬小腸灌血腸。

    這豬下水對廚藝要求高,現如今調料不足,去腥困難,人們對豬下水不太熱衷。於是丁海杏讓丁爸挑了些豬下水,分好了豬肉各自回家。

    「為什麼這麼晚才分豬肉啊?」紅纓好奇地問道。

    「分的太早了容易壞。」丁媽看著紅纓一字一句地解釋道。

    紅纓點了點頭,「現在天冷了,不怕了。」

    「還有分得太早了,有些人嘴饞了放不住。」丁國良嘿嘿一笑道。

    大家聞言哈哈大笑,紅纓一頭霧水,句子太長,她『聽』起來有些吃力。

    丁海杏從兜里拿出紙筆,寫了下來,紅纓一看,莞爾一笑,這事還真保不齊。

    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五,凍豆腐;二十六,去買肉;二十七,宰公雞;二十八,把面發;二十九,蒸饅頭;三十晚上熬一宿;初一,初二滿街走.

    回到家就開始忙碌了起來,新宰的豬,這肉新鮮著呢!不先吃上一頓怎麼能行。

    於是中午就是地道的殺豬菜,丁媽和丁姑姑在廚房早將切好的酸菜下了鍋,加上一些五花肉和血腸,自然少不了各種佐料。

    肉不夠,實在不行了,用一些豬下水來湊,丁海杏將豬下水處理趕緊,沒有一絲腥味。

    丁國棟抱了一些劈柴進來,加到灶膛里,那火便旺了,火苗子舔著鍋底歡快的跳動著,燒的呯啪響。不久,那鍋便沸騰起來,滿屋子肉香。屋裡坐炕上的人卻叫起來,原來那大炕本來就滾熱,現在越發的熱起來,這香味兒勾搭的人再也坐不住了。

    煮肉期間,丁海杏又搗了些蒜泥,一會兒蘸著吃。

    廚房裡煮熟的肉和血腸已經改了刀,都切好了,裝在盤裡端進了東裡間炕桌上。熱氣騰騰的端上來,再上一盆殺豬菜,是用酸菜燉的豬肉,加粉條,凍豆腐……擺在桌子中央……桌上的人便就躍躍欲試的。

    擺好了,在丁爸一聲,吃吧!所有的人開動筷子。

    應解放先就伸著夾了一塊五花肉,蘸了蒜泥,放口裡嚼兩下,脫口說道:「好!真是香啊!」

    養了一年的豬,不是飼料催熟的,純天然,無污染,長得不肥、肉質細嫩有咬勁兒,好吃的能吞掉舌頭。

    於是人們再打熬不住,拋了那份假意的矜持,紛紛動筷。吃的熱火朝天,在嘻嘻哈哈的笑聲中,吃著殺豬菜。

    吃了殺豬菜,又開始為年夜飯忙碌了起來。

    殺了年豬杏花坡這年味也漸漸的濃了起來,郝家人在春運的大軍中殺出一條血路,終於到了城裡。

    一下車,就看見了站台上郝長鎖,郝長鎖也看見他們立馬迎了上去。

    「爸媽!」郝長鎖看著他們叫道,「銅鎖、鐵鎖,鎖兒你們都來了。」

    「大哥!」三姊妹高興地圍著郝長鎖,哥哥的叫個不停。

    「銀鎖呢?」郝長鎖看著一家人,明顯還少一個郝銀鎖。

    「銀鎖,他在家看門呢!過年家裡得有個祭祖的,所以就留在家裡了。」郝母語氣不善地說道,不管不顧地數落道,「人家海杏都嫁人了,他還念念不忘,跟我們置氣呢!這事怎麼能怪得著我們。」

    「媽,不說了,咱回家。」郝長鎖打斷了她『長篇大論』道,不來正好,省的一言不合就翻臉,吵起來。

    一家人出了火車站,郝母還是沒有看見兒媳婦的身影,於是問道,「你媳婦呢?怎麼也不來接我們?」臉色陰沉了下來,還城裡人,最起碼的禮數都不懂。

    「小雪還上著班呢!所以我來接你們了。」郝長鎖向家人解釋道。

    「這馬上要過年了,咋整的比你還忙!」郝父也出言問道。

    「她在醫院工作,這生病可不管你過不過不能年的。」郝長鎖笑著為愛人辯解道。

    「咱們快走,今兒後勤的車,出來採買的,咱們搭一趟順風車,就省得您二老走路了。」郝長鎖催促道。

    郝父聞言加快腳步,一家人趕到了約定的地點,在寒風中等了大約半個小時,解放卡車才停在了他們的面前。

    郝長鎖將他們一一給拉上去,然後放下了帘子。

    敲敲駕駛室內的後玻璃窗,司機發動汽車,行駛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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