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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3:10:12 作者: 連薔
    鬼使級別的實力,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奈何不了,也無計可施。

    現在能做的,只能是拖延時間,只要這幾個老頭子徹底歸天,那一切便都塵埃落定不可迴轉。

    曾天滎開門見山:「祁大人,你是決心要插手這件事嗎?」

    祁宵月靜靜地看著,等著他的後話。

    「你現在若是阻我行事,便是摻和進了這淌渾水,而且即使你有意做些什麼,事已至此也已經晚了。暗陣將破,填陣獻祭刻不容緩,人界安危繫於他們幾人一身,難不成你還要阻擋他們填陣不成?」

    「我就是想這麼做,不可以嗎?」

    「什麼?」曾天滎似乎沒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麼,驚愕反問。

    祁宵月孑然立在風中,眉眼上都是凌厲之色,她沒有表情,眼內無光,只余輕飄飄一句:「我說我就是這個打算,你聽不懂嗎?」

    曾天滎瞳孔瞬間放大,許是被激怒,猛然咳出一口血沫,他來不及平息氣息就立刻抬頭厲聲喝道:「祁宵月,你瘋了不成!阻止填陣,惡鬼便不受控制,你要讓這整個京市陪葬嗎?!」

    「看來您還知道這暗陣鎮伏的惡鬼有多可怕啊,」祁宵月眯著眼,一瞬不瞬地盯著他:「但曾前輩您為了私心提前驚動惡鬼,將暗陣挪作他用時是不是也知道這是個瘋子才能做出來的事呢?」

    「但您可是一點也沒猶豫啊。」

    直抵核心,諷意十足。

    曾天滎的胸口劇烈起伏,眼神閃爍不定。

    祁宵月扭了扭手腕,將袖子往上束:「我現在懶得跟您計較這種誰是誰非的問題,我剛才說那話不是為了激怒您。」

    「我說的,可是認真的,這暗陣,今天是填不得了!」

    話落,祁宵月驀地回身一記,飛揚的長髮往後擺,在虛空中甩出一個扇形的弧度。

    自那如瀑的黑髮間,陡然刺射出萬千道尖利的黑氣!

    黑氣直朝曾天滎而去,目標精準地全數撲向他的面前。

    而祁宵月趁著這間隙,迅速靠近了幾位家主包圍住的巨大土坑處!

    可能是輸送了太多生氣,幾人已經快要失去意識了。土坑內已有陣法的紋路浮現,可只有淡淡一層,恍若煙霧般隨時都會消散似的。

    連接著兩端的暗光不如遠不如之前明亮,怕是再撐一會兒,這光便會原地崩裂。

    可距離修復這暗陣,還差太多太多。

    四條人命,根本不夠!

    祁宵月當機立斷,她雙手高揚,嘴唇翕動了下。

    林間似有回應,一時間,風勁驟烈,地上的腐葉被一股狂勁捲起。潮濕的空氣如被拉緊的弦,驟然繃直間發出一陣極為震恐的嗡鳴。

    頭頂的雲翳有了一瞬的扭曲,半山腰間,陰涼的氣息席捲而上!

    而祁宵月的手中,也漸漸幻化出一柄長刀的形狀!

    刀身完全漆黑,似亘古不變的長夜,朦朧霧氣抹上長刃,將它緊緊裹挾,絲毫不透光亮。

    森冷的陰氣霎時鋪天蓋地罩頭而來!

    祁宵月持刀而立,黑髮在狂風中飛舞,遮住了半張臉,積蓄已久的威嚇氣息此刻不留餘地地完全迸發,直向四方衝擊而出。

    似感覺到了威脅,那四條光線微閃了一下,而後又加亮了一分,越亮,四位家主的臉色便更加蒼白,瑩瑩暖光下,更似青白屍體。

    「祁宵月!」曾天滎砍殺著無窮無盡的陰氣,沖她震吼:「你要幹什麼!」

    祁宵月恍如未聞。

    她將手中的黑刀高高揚起!

    這柄刀,源自地府,與閻王爺收割性命的鐮刀有異曲同工之妙,強橫,霸道,無可抵擋,攻勢一出,沒有任何迴旋餘地。

    當初惡鬼臨世,祁宵月用它折殺了數千邪佞。

    其銳之鋒,不言而喻。

    而這柄刀,此時正對著那四條意味不凡的光線,狠狠揮下!

    「不要!祁宵月!快停下!」

    然而已經晚了。

    猛烈的刀勢勢如破竹地揮砍而去,靈氣劇烈波動起來,空間被迫扭曲,連地上的腐土都受到餘波影響,摩西分海般裂出狹長一道氣流痕跡。

    不大的範圍內陡然寂靜,有一道微弱的,宛如玻璃碎裂的聲音,輕輕迴響在耳畔。

    接著便是蜘蛛網似的裂紋蔓延!

    只見長刀的刀刃死死地砍入光線的中央處,刀斷不了光,斷不了水,可此時此刻,這道光線卻在眼前詭異地扭曲了兩下,沒兩秒,自那中央處,光亮瞬間轉暗,還未等祁宵月再來一刀,它驀地在地上斷成兩截!

    沒了這道牽扯,已經失去意識的幾位家主紛紛控制不住身體,向前栽倒而去!

    而那巨坑中的暗陣浮光,也悄然散去。

    猩紅的天色似乎有了一絲消弭,那碩大的暗陣虛影垂死掙扎般地閃了兩下,也漸漸消失不見。

    可破裂聲還未停止。

    牽一髮而動全身,似乎光線的斷裂引起了更強的一波反噬,山體深處,好像有數以萬計的東西接連破碎開來,似乎是玻璃,又似乎是鎖鏈。

    「咔嚓」

    「咔嚓」

    祁宵月指揮著飄在空中的陰氣,卷著幾位昏迷過去的家主,飛速往山下奔。

    而曾天滎,卻已跌坐在濕土上。

    他素來儒雅,即使已近古稀,可依然整潔有禮,任何時候都是慈和的模樣,永遠是別人口中連連敬佩稱頌的曾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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