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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3:10:12 作者: 連薔
    應三眸底溫和平靜,手心的溫度像他現在這個人一樣,溫軟和暖。漆黑的瞳孔如藏著暗光,映著祁宵月整個人完完全全的身影,納入,層層護住,半分不露。

    他的音調低,音色冷,聽起來讓人有撥雲見日的清醒:

    「你若不想考慮這種事,就不必管。」

    我都可以替你解決,應三是這個意思。

    這是陽界事宜,祁宵月到底還歸屬陰界,想管自然可以,不插手也理所當然,全憑自己心意。

    但應三還是存著私心的,這人間爭鬥詭詐異常,尤其是權勢地位之爭,骯髒如渾水一般,他並不願意祁宵月沾染上一點,還有那個隱藏在暗地裡想要對祁宵月出手的人,也是潛在危險。

    人界並不太平,祁宵月做一回人,應三更希望她能少些負擔。

    但也不強求。

    祁宵月愣愣地看著他,幾百年了,她很少會有這種表情。

    頭頂罩著暖融融的熱流源頭,心臟躍動,胸腔震伏,一下一下,快速且規律。

    她忽地扯開嘴角,斜側日光明目,濃縮進她頰邊一個淺淺的酒窩裡。

    耀眼的微微一笑,宛若千頃水波折射滿湖碎光,奪目絢爛。

    祁宵月無意識又靠近了他一點,聲音平靜柔軟:「我知道,如果解決不了的話我會及時脫身的,不會把自己搭進去。」

    她聲音壓低:「還有就是,你要多注意著點曾家,他們家很奇怪,野心也大,怕是要等著日後篡位奪權。」

    應三撫住她的腦後,用手指幫她捋著頭髮,面上帶笑:「行,我知道了。」

    他的話乍一聽有些囂張:「他們若有這個想法,來便是了,這個領頭的頭銜,誰能搶走便是誰的,我應家也不是輸不起。」

    實力說話,十分公平。

    也怪不得曾家要吸納力量,有強大的人作為後盾,才能直面對應家挑釁對槓。

    祁宵月眼睛彎彎,沒再說什麼。

    台上,夏寄纖與背刀男子的比拼也接近尾聲。

    兩人都有負傷,還都高傲,一點沒搞那些點到即止的客氣虛招,招招拼命,下手極狠,不說衣服上,連石台上都是滴落的血滴,密密麻麻一片,還有擦過的長長血痕,如刀一般劃破眾人眼帘,引起陣陣嘶氣聲。

    但老前輩坐鎮,也不至於真讓他們以死相博,拿命做賭,打得差不多了,曾天滎適時出手按住,叫停。

    結果是背刀男子更勝一籌,畢竟是真刀真槍上陣,比夏寄纖這個更偏向於輔助的還是強了一些。

    然而葉長鴻卻明顯對夏寄纖更有興趣,葉家主修道學,一家子萬事不管、啥都懶得爭的鹹魚心態,對夏寄纖這種血氣旺盛、戰力十足的姑娘十分青睞。

    此時正是收徒良機,葉家主算盤打得極響,正笑眼眯眯地詢問夏寄纖要不要歸入他門下做個小徒弟。

    機緣,總是要自己爭來的。

    祁宵月看著,忍不住笑笑。

    夏寄纖是個好苗子,如果到最後都沒人願意帶,她也樂意收了,丟去給小白小黑操練,以後練出來就是她地府的人。

    現在有了好歸處,這趟玄學大會也算沒白來。

    台上,長輩們接連點撥指教過,兩人才戀戀不捨地下台。

    座位上又是一波掌聲口哨相迎,既給勝者,亦給敗者,年輕人夾道相迎,將兩位送回座位。

    大會平靜,一時間,沒再有人上台。

    高台可能有自我修復功能,光影虛幻間,台上灑落的血跡隨著時間流逝,如同水蒸發一樣陡然變成了一抹血氣消失,而那些被大刀砍劈、被雷鳴電閃炸裂的地方,一陣柔光拂過後,也如重塑般被瞬間抹除。

    不過五分鐘,高台又恢復原貌。

    祁宵月看得嘖嘖稱奇:「幻境做戰場,還挺有想法。」

    「不光如此。」應三淡笑補充:「這台子還有全息投影加持,黑科技不少。」

    祁宵月表情微妙:「玄學迷信加現代科技,聽起來還挺賽博朋克。」

    「委員會這些年打得旗號都是求同存異、互通共享,說玄學發展一定要順應時代潮流和科技飛躍,要不然就會被落下,所以才大力搞這些東西。」

    「這算什麼?為了在科學加持的基礎上合情合理地搞封建而不被上頭查封?」

    應三看著她無語吐槽的表情,忍不住又揉她的腦袋,語氣義正言辭一本正經:「算是吧,都是為了生存,很不容易的。」

    祁宵月的表情更奇妙了。

    兩人插科打諢,聊得話題極其沒有營養,來回間,對側的散修人群中,又有一人沿著小道上了高台。

    這人穿了一身再平常不過的棉服,腳踩運動鞋,頭髮長長的蓋住眼睛,面容稚嫩,看起來只有二十歲出頭,就像個普普通通的年輕大學生。

    他乾乾淨淨地上台,手裡既沒拿武器,也沒備紙筆,身上靈氣波動細微,實力不強。

    但隨著他踏入高台的那一刻,周身冷風突然強勁了幾分,厚雲移動,遮住日光,四遭驀地暗下來。

    祁宵月的視線被吸引,眯了眯眼。

    年輕人立於台邊,先恭敬地朝上頭幾位前輩行一禮。

    應如安點點頭,出聲提醒台下:「那麼有意對戰者請上台。」

    等了一會兒,無人繼續上台,人群寂靜。

    曾天滎語氣和藹地問台上站著的年輕小孩:「無人與你對戰,那你想請戰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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