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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3:10:12 作者: 連薔
這個模樣一擺, 楊旬若想找她麻煩可就是真的不顧身份了,再怎麼說也是家族之長,對一個小輩斤斤計較也太過丟份,更何況這裡還坐著其他三家人,要真再為難難免會讓外人詬病。
所以即使祁宵月這樣說, 楊旬也不知該用什麼話反駁。
眾人互相丟眼神的寂靜中, 還是應老先生先行打破了這種詭異氣氛,他笑得像尊彌勒佛,語氣輕輕柔柔的, 給了楊旬台階下:「瞎說什麼呢宵月,快給楊先生道歉。」
祁宵月知趣,對著側方楊旬眯眯眼,露出小白牙:「對不起楊前輩,晚輩胡亂說的,楊前輩不要介意。」
她尾音上揚,調子短,聽著像尊敬,可一點也不走心,一聽就是糊弄敷衍的隨口話。
楊旬陰沉沉看她一眼,面上不悅之色更加明顯,他高位坐久了,第一次見到這樣狂妄到不加遮掩的小輩,也不知是從哪裡突然冒出來的人物,真是讓人看著就生氣。
這一打斷,後面的問題自然就不該楊旬來問了。
曾天滎自然而然地接過這個話頭,他微轉了下手心裡的茶杯,先溫和地開了口:「祁小姐是從湛城來的吧?」
這才是正常詢問該有的流程,曾天滎這個人態度上好似有些偏向祁宵月,畢竟曾靜白是她救的,曾老先生自己也是個溫柔無私的老前輩,對小輩一向愛護,自然不會太過為難她。
祁宵月點點頭:「是。」
「那祁小姐可否告知師承何處呢?我年輕時也住在湛城,說不定還與令師認識。」
祁宵月臉上的表情看不出一絲一毫的破綻,她適當地表現出一絲驚訝,繼而笑笑:「家師只是閒野道士罷了,沒有什麼名氣,怕是說出名諱曾前輩也不一定聽過,而且我學藝不精,家師也不讓我在外打著他弟子的名號,名諱怕是無法告知了。」
她編瞎話編得也沒有一句卡殼,幾個老狐狸互相看看,眼神中皆有瞭然之意。
若祁宵月答得是她師承名門或是自學成才,這才值得深究,要知道委員會也是個手眼通天的地方,哪裡小門小戶的家族都有記載,祁宵月不在記載之內,就說明她不出自家族內;若是自學成才,能年紀輕輕到她這種地步怕是神鬼也不敢想,這種說法根本沒有可信度。
相較之下,拜入閒散道人門下反而更取信於人一點。
曾天滎頓了頓,又突然轉移話題問向了別的事:「祁小姐當天到酒店的時候是不是去過宴會廳?」
「是。」她眨眨眼。
「怪不得看小姐面善。」曾天滎和藹地笑笑,面上文人氣十足,十分儒雅。
他話音一轉:「聽說祁小姐這次來參加玄學大會拿的是VIP邀請函?」
這點沒什麼好隱瞞的,祁宵月大方點頭:「對。」
「從何得來?」
「自然是應三。」
楊旬斜看了一眼應老先生,意味深長地嗤笑了聲。
應老先生端坐主位,笑得風輕雲淡萬事過耳,仿佛這譏諷不是衝著他應家來的。
曾天滎面色不變,話音依舊柔緩:「那能請祁小姐解釋一下應三少爺為什麼會給您VIP邀請函嗎?」
這問題與宜陵山無關,但他問了,其他人也沒攔,尤其是楊旬,甚至還舉著茶杯往她這邊看,眼神不善,似乎想看到祁宵月被為難到的表情,無論她答或不答,他都可以借這個問題發難,給她扯上藉機黑幕的名頭,順帶還能拉應三下水。
可是祁宵月並沒有如他想像地做出什麼反應,她只是稀奇地睜了睜眼,仿佛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問題,繼而高聲回答:「當然是因為我是他女朋友啊!」
她說得理直氣壯理所當然,眉高挑著,精緻嬌麗的臉上露出一股莫名其妙的神色,好像覺得這是個極其愚蠢的問題。
她還睜著那一雙晶亮深邃的眼睛,不解地反問道:「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
祁宵月一點都不避諱自己跟應家的關係,也不在意這群人是怎麼想她和應三的關係,她想說,那便說了,至於其他人怎麼琢磨,那就不是她的事了。
曾天滎倒是沒想到她能答得這麼幹脆,一時沒想好該做什麼反應。
她這麼坦白,仿佛這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是他們這一群老骨頭大驚小怪,像個土包子似的。
曾天滎尷尬地撫了撫鬍子,楊旬不知從何處下口,應老先生用拐杖敲了敲地,替祁宵月補充:「是我讓應三給宵月的,有問題嗎?」
應老先生聲音有些沙,話也緩,但威懾力十足,話音落下,所有人都略微垂了垂眸子,不辨神采。
若楊旬剛才還想順勢找負責人的茬,這一句又把應三從以公謀私里摘出來了。
應老先生從一開始就沒掩飾自己對祁宵月的偏袒,即使在座人都知道這是假話,但它假得合情合理,沒人願意拂了應老先生的面子。
既然如此,曾天滎也不好追問,他又將宜陵山一事的細節問了一遍,祁宵月半真半假地回答,所有情節嚴絲合縫,也讓人挑不出什麼違和的地方。
曾天滎問罷,沖祁宵月點點頭,沒再說什麼。
三堂會審,最後一個是一直未曾發言的葉長鴻,雖說應曾葉楊同為四大家族,葉家還在楊家之前,可葉家人一向低調不爭,又是專門修行道學之家,都不太愛管事,也煩攤上這種麻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