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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3:10:12 作者: 連薔
這倒不是為了祁宵月專門作出的決定,而是自她回來的第二天,就有其餘任務小組的人遭遇不測, 甚至還有小輩失蹤,至今都未找到。
委員會那邊一個頭兩個大,現在忙著調查事故始末,一時半會兒也沒心思放在玄學大會上。
祁宵月在應三家修養的第五天, 委員會的人再次找上門, 請她一敘。
應三本還想趕,但被祁宵月攔住了,反正這一趟早走晚走總是要去的, 三番兩次拒絕總會讓人覺得她心虛。
她又沒什麼不能說的, 還能被一群老頭子問倒?
委員會總部就在京市, 高樓大廈多了,它反其道而行之,就窩踞在陋巷一隅。
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四合院,紅木門,門框列一道金線, 兩邊春聯有些舊, 翹著角,左批:「百世歲月當代好」,右批:「千古江山今朝新」, 看起來再平凡不過。
挺重要一個地方,門外也無人守著,只蹲著兩隻石獅,呲牙瞪眼,毛髮飛揚,看起來極凶。
雖不是活物,但有靈氣,祁宵月剛走上前兩步,石獅的眼珠就盯著他,她動,眼珠也跟著動,一直緊緊隨著她的動作,像忠誠的護衛。
祁宵月若是現在做出什麼危險舉動,保不准那石獅就要立刻暴起,張著爪子將她驅趕出去。
她笑笑,舉步往門前走,反手在木門上扣了兩下。
「咚咚」兩聲,裡面有人應:「誰呀?」
「祁宵月。」
她不咸不淡地答,沒兩秒,木門無風自動,吱呀聲響後,在她身前開了一個僅容一人進去的空隙。
門後無人,也不知是誰開的門,她挑挑眉,暗道這不愧是玄學界人搞出來的事,什麼都神神秘秘的,隨即順勢踏進去。
進門便是院落,現在雪剛落沒幾天,牆角堆了不少掃過去的雪堆,正化著,蓄了數道水流往四面八方淌。院落不算大,放著一個石桌,周圍是散落的石凳,看起來很乾淨,應該是有人擦過。腳下石磚鋪得齊整,四四方方的,還雕著細密的紋路,看起來像符咒。周圍各屋門前都擺著常青樹,近一人高的植株,葉肥油綠,看起來生機勃勃,十分惹眼。
門都閉著,也不見人,只有正中堂前的門敞開著,風往裡灌,日光入射,映亮堂前牆上掛著的一副畫像。
祁宵月穿過院落,抬步跨過門檻,負著手,靜靜環顧這間屋。很普通的地方,木桌木椅,頗具古意。左右側兩邊都有簾幕擋著,看不出後方景象。
收回視線,她略微仰頭看正前方那副畫。這畫應該是有很久歷史了,畫面有些泛黃,但保存得很好,畫上人物清晰入眼,栩栩如生。
是一個面容模糊的老人,長袖流雲仙風道骨,拂塵掃著身側,淡雅出塵,隔著幾米距離,祁宵月能感受畫面上微微波動的力量,柔和沉靜,又如大海般深不可測,她站在畫下,老人的目光仿佛就放在她身上。
她大概猜到了這老人的身份。
畫下立一香案,供著香,擺著水果,煙霧裊裊,沉香氣息濃郁撲鼻。
祁宵月正專注看著,兩邊突兀一聲怒喝:「行禮!」
這聲音稀奇,就響在頭頂,不知道從哪兒傳過來的,威勢震人,如重錘猛擊在頭頂,斥責之意明顯。
周圍氣息猛然波動,四方有力量侵襲而上,直要攀上祁宵月的背,似乎想要強按著她行禮。
祁宵月冷眸,不為所動。她沒去尋是何人說的話,只是注視著畫上的老人,輕聲反問:「我為何要行禮?」
「祖師爺在上,爾等小輩自當大禮相敬!」
這聲音粗獷迫人,話里惱怒。
祁宵月面容平淡地整了整衣服,兩臂畫半圓,雙手交疊在胸前,微微伏下一個弧度,面對畫像施下一個小禮。
這倒不像是崇敬,反而更像是平輩之間的客套。
這禮又惹怒了那道聲音,它說話聲更氣沖沖,大吼道:「你放肆!你竟敢對祖師爺不敬!」
話音還沒落,氣息震盪。
「你才放肆!」祁宵月眸子犀利,直往樑上看,好像鎖定了聲音的位置:「在祖師爺面前還敢大呼小叫,你是個什麼玩意兒就敢借勢作威作福!」
「若祖師爺對我行的禮不滿,那也應該他親自來教訓我,你又是哪來的資格來斥責小輩!」
這話說得理直氣壯,那聲音竟然一哽,半天沒想起來怎麼回話。
祁宵月咧咧嘴,似笑非笑。
算算年齡,其實她活得年月也跟這祖師爺差不了多少,行禮也是她真實尊敬這個老人,若要被人逼著行大禮,那祖師爺受不受得起還得另說。
寂靜了有半分鐘,左側幕簾後,忽的走出一個人。
那人不高,身形卻挺拔,腰杆極直,白髮花花,眼神平和慈祥,拄著根拐杖,篤篤敲地。
正是應爺爺。
祁宵月略微訝異地揚眉:「應老先生。」
「宵月,你來了啊。」應爺爺笑眯眯,稱呼親昵:「路上不冷吧。」
「不冷。」祁宵月笑。
應爺爺舉著拐杖,指指房上橫樑:「你別在意,這橫樑成精了,就一老古板,說話沒點好氣,見誰都要訓,別理它。」
祁宵月裝作驚奇:「那得有幾百年歷史了吧。」
「可不是嗎。」應老爺子笑得咧嘴:「也算是符合它本性了,木頭腦袋的槓精,別與它計較,氣不過你也罵它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