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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3:10:12 作者: 連薔
這村子裡與那暗陣一定存在著聯繫,而且關係匪淺,光看那老婆婆的精神氣,恐怕給出的吸取生機氣運的說法也要存疑。
如果村子與暗陣幕後人真有勾結,那曾靜白前些日子破了暗陣,自然也得罪了這宜陵村的人,這裡處處透著詭異血腥,指不定這老婆婆就是要等著取曾靜白的命的,而她們其他三個人,就是順帶的陪葬品。
加上那牆上不知是用來示威還是用來恐嚇的血跡,這裡,她們是想走也不一定走得了了。
兩人都沒對這種情況表示出大驚小怪,氣氛一時沉寂,冷風往衣領里灌,祁宵月攏衣服,曾靜白無動於衷地坐在風裡,仿佛感受不到驟降的溫度。
她又抽了口,徐徐吐出煙霧,祁宵月疊著手取暖,突地聽到旁邊說:「我看到了。」
她一怔:「什麼?」
「昨晚,宴會廳外大堂。」
她神色平靜,眼睛看著遠處荒蕪的景色,漆黑的瞳孔中沒有情緒,獵獵風吹,她的頭髮往後飄,細長的辮子隱在耳後,整個人都泛著冷冽香。
「當時老師告訴我應爺爺會來,讓我去門口等著接,我就在宴會廳門口的柱後站著,剛好就在堂前沙發邊,看到了你。」
頓了一下,她補上:「還有應三。」
當時的景象她清清楚楚地記著,甚至還能清晰地感受到當時空氣中的溫度。
她已經很久沒見過應三了,即使找遍藉口去應家拜訪,也很難能碰上他。
那一刻,那個許久未見的人就安安靜靜地坐在沙發上,認真看文件,側臉逆著光,比她以往看到的任何一次都要吸引人。
她想上去打招呼,但猶豫了,可只那不到兩秒的猶豫,就已經有女人朝他搭話,然後笑,繼而順理成章地坐在了他身邊。
應三笑著跟坐下的那個女孩說話,給她遞水果,那種笑眼角都有光,嘴角有弧度,是跟她那種禮貌的客氣不一樣的,是她從來沒見過的。
曾靜白自問活了那麼多年,沒有什麼不敢做的事情,但那一次,她視野中映著兩人親密的身影,最終沒敢走上去。
「那是自應三回來京市後,我第一次見到他。」她的語調不疾不徐,無波無瀾,宛若在說一樁於己無乾的小事。
曾靜白聲音啞,落在風裡,吹不走,全灌進祁宵月的耳朵里。
她輕聲問:「你是應三的女朋友吧?」
祁宵月內心平靜,她目視前方,手心貼著膝蓋,有點暖,但更多的是涼意。
她沒回答,曾靜白也不在意她回不回答。
她拿著煙,不抽,任它燃著,簌簌落菸灰。
她說:「我是應三的未婚妻。」
「不過,」她頓了一下,「這是很早之前的事了。」
煙霧往上繞,風瞬間吹散。曾靜白緩緩說:「應三從小就恣意,他有自己的決定,有自己的想法,很少會因為應家長輩的意見而改變自己的態度。在我們都被迫學術法的時候,他硬是犟著性子去讀金融,誰也掌控不了他的想法。」
「長輩隨口訂下的事,小輩沒有本分一定要去履行,應三把這點貫徹得徹徹底底。我名義上當了十八年應三的未婚妻,應三成年歸家後,首先就向長輩們提了退婚。」
應三做事永遠利落乾脆,不該有的念想不會給人留,曾靜白對他來說,最多只能算得上是「認識的人,但不熟」。
退婚的事沒有大肆宣揚,這幾年過去,多數人還不知道其實曾靜白早就脫離了跟應三的聯繫,她只是曾家的大小姐,不再是應三的未婚妻。
祁宵月不知道以自己的立場該說什麼,而且她什麼也說不出口。
情愛與她,都是很模糊的概念,活了太多年,見識多太多生死愛恨,到頭來反而覺得什麼都不重要,反正死後都是一抔土,在意什麼都是無用。
但應三...好像又不該歸於此類。
他不一樣。
曾靜白將菸頭捻進土裡,火滅,煙霧散盡。她唇上的紅色被抹去一小塊,但整張臉依舊艷麗,讓人挪不開眼。
祁宵月側頭,淡淡問:「那你喜歡他嗎?」
這話沒由頭,她就突然想問。
曾靜白手頓住,繼而微微低著頭,長發傾瀉,掩蓋住她頗有些自嘲的笑。
她緩緩答:「我愛他吧。」
即便認識二十餘年,相處時間寥寥。
「很多年了。」
第47章 暗陣
兩側都是落雪, 混著泥水,沉甸甸蓄在坑窪里。身後夏寄纖在小聲地跟應念說話, 引起小姑娘一陣輕笑,兩人窸窸窣窣地夾菜,木筷碰著瓷碗邊, 發出璫璫脆響。
寒意攀上腳腕,順著松松落落的褲管滑進去,祁宵月動了動腳,躲開點兒, 護著自己周身的暖意。心臟在跳, 噗噗通通,又輕又緩,又像被懸著, 半天落不到實處, 磨得人全身酸酸澀澀, 不知道該擺出怎樣的姿態才能做出回應。
眼下的場面說實話有些出奇的詭異,兩個姿態灑落的女人沉默地坐在風口處,對著一段莫名的關係坦誠相待,一方有一句沒一句地說,另一方有一搭沒一搭地應, 活像閒來無事的嘮嗑, 沒有半點無意義的波瀾壯闊跌宕起伏。
按夏寄纖的意思,她們應該互為情敵才對,上手扯頭髮拽辮子, 用自己的長指甲在對方臉上留下數道深深血口才是最正常的打開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