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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29 03:10:12 作者: 連薔
    「嘖,你這說也沒錯,唉,各有各志各有各命罷了,都是命都是命。」

    幾人的話題越扯越偏,祁宵月好整以暇地雙手交叉,用手背托著下巴,靜靜聽他們講,越聽秀眉挑得越高。

    聽這些人的意思是,曾家小輩個個都極為出色,而且早早成名,這個說法倒是跟應三的意思一致。

    那小黑說的那個害人暴斃的曾家修士又是怎麼回事呢?這京市難道還有另一個曾家?

    除此之外,更令祁宵月意外的是應三竟然還與曾家人有段過往,怪不得當初應三提到曾家時表情很耐人尋味,怕是真有什麼不可告人的事瞞著她。

    而且...

    祁宵月暗暗注視著旁邊站著的女孩,指尖在臉頰邊輕點。

    這人又是誰?

    細細的煙柱往上飄,女孩的眼中印著些許紅色火光,迷濛中,她的表情比祁宵月想像的還要令人難以琢磨。

    那些人卻沒有再說下去的意思,也是,興致到了聊聊八卦罷了,正事也不是這些。

    祁宵月沒準備問應三和曾家的事,畢竟是不認識的人,問多了讓人起疑。

    大嗓門的男人很熱情,看她一個小姑娘自己孤零零地在這兒也想多照拂一點。

    「小姑娘,那就是曾家的人,認清了沒?」

    「你有什麼疑問就可以去問,不要怕,那個老人很和善的,什麼問題都可以為你解惑。現在人多也雜,你年紀小,還是跟前輩在一起比較安全點兒,別跟人起衝突哦,這群人脾氣可都不怎麼好。」

    「嗯,我知道了。」祁宵月接受他的好意,「謝謝。」

    「不謝不謝,你這樣的小輩都是我玄學界未來的頂樑柱,機會難得,一定得好好把握。」

    囑咐完,大嗓門帶著幾個朋友也往主桌那邊去了。

    女孩也動了,她徒手把煙掐滅,菸灰落了一點在指腹上,祁宵月聽到細索的聲音,回頭,不加掩飾地看她動作。

    女孩感受到注視,回望過來,扯出一個笑。

    「他說得沒錯。」她雖笑,語氣卻毫無波瀾:「那個老人確實會教學生,去聽聽,不吃虧。」

    她折起袖子,細瘦的手腕露出來,側手邊,有一道極小的印記。

    祁宵月問她:「你叫什麼?」

    女孩掀起眼皮撂了她一眼,沒什麼情緒,祁宵月覺得她有些煩,但還是沒有移開自己的目光。

    緊盯了兩秒,終於,她還是答了一句:「在這都是陌生人的地方,我勸你還是不要這麼有好奇心。」

    祁宵月微笑,猜到了什麼,但沒說。

    嘬了一口酒,她抿了下唇角,轉移話題:「這酒好喝。」

    女孩看她的眼神有些微妙,她又抽了根新的煙叼著,理都沒理祁宵月,踩著高跟鞋啪嗒啪嗒往前走。

    長發飄起,那根被編起的一小綹頭髮綴在腦後,微微晃蕩。

    祁宵月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的背影,又看向主桌那裡被人圍著的曾天滎。

    曾家那位老先生倒是一視同仁,祁宵月又看了一眼,發現他正摸著一個不過十二三歲的孩子的發頂在講話,笑呵呵的,十分慈祥。

    這位老先生光看一眼就覺得和藹面善,其氣息也如汪然湖水一般中正平和,平靜溫暖的眼神撫慰著周遭每一位求學之士的情緒,所有人都靜下來,安安分分地聽著教導。

    祁宵月覺得這個場景有些神奇。

    比起過去她與應三經歷的那個爭相廝殺、求知學法全靠自己摸索的時代,現在的玄學界好像更無私了一點,無私得讓她感覺到了迫切。

    好像這些長輩在費盡心力地去儘快培養出下一代,除了現在人才凋敝、青黃不接的理由,似乎還有什麼別的事情被隱瞞著。

    連楊毅這種渣滓都能一直被容忍,看來玄學界真的是到了什麼緊迫的關頭。

    而到底在緊迫些什麼,除了委員會的那些大前輩們,沒有人知道。

    鋼琴聲漸弱,廳內人放低聲音,沒人去打擾老人低啞平緩的講授。

    祁宵月也跟著聽了會兒,她幾百年來學的東西又雜又多,多多少少會與現在有些理論背道而馳。但老人講的也有道理,且簡單易懂,周圍人聽得都頻頻點頭。

    見沒人可聊,祁宵月也沒了再留下的意思。

    她踱步往宴會廳門口走,服務生為她開門。

    大門敞開,刺目的燈光撒下來。

    三樓廳前有一排沙發,水晶燈下璀璨無比,晃眼的光亮讓祁宵月微眯起眼,模糊中,他看到有個男人正坐在沙發上。

    他交疊著腿,膝上擺著一摞文件,男人的手掀起紙的一角,正專注地看著。金黃的光束描繪著他的輪廓,各個方向看去,都是筆線流暢的一副畫。

    腕上的錶盤折射著頭頂的燈光,暖色的光斑不偏不倚地印在祁宵月的眼角,祁宵月歪歪頭,插著兜往男人的方向走。

    也許是聽到聲音,男人似有所覺地抬起臉,露出一雙映著深沉墨色的眼瞳。

    是應三。

    對上祁宵月的眼神,應三合上文件,輕聲開口:「好玩嗎?」

    「還行。」祁宵月坐在他旁邊,整個人懶懶地倚進沙發里,細白的手指去夠應三身側桌上的果盤。

    應三給她遞過去,祁宵月揪著葡萄吃。

    「什麼感覺?」

    「感覺就是你應家老大的位置不保,數年後就要被曾家掰頭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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