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九十六章 舅舅的關心

    林思想的沒錯。

    但還是開口笑道：「姐夫今兒沒有陪長姐一起去看戲，真是少有的事情了。」

    皇甫瑾此刻正低頭欣賞案上的一副《千山雪景圖》，聽了他的話後，才將頭抬起，看著林思意味深長的說了一句，「你長姐如今眼裡心中只有她未來的兒媳婦兒，連我也都不稀罕了。」

    林思訝異的揚了揚眉。

    怎麼聽怎麼覺得姐夫這話酸的很。

    於是笑道：「姐夫怕是誤會了長姐吧？我最是了解我長姐的，誰她都能丟下，就是姐夫長姐不可能丟下的。」

    林思這話取悅了皇甫瑾，他乾脆聽了鑑賞畫作，走到林思上手坐下了，笑道：「你今兒怎麼過來了？」

    林思作為北戎左相，公務繁忙，皇甫瑾最是知道的。

    特別是這幾年，更多的事物壓在了他的身上，就是來看他長姐的時間也少了不少。

    所以皇甫瑾料定，他今日來瑾親王府定是有事情才來的。

    就看他的神色也能看出來。

    林思聞言就笑道：「果然還是瞞不過姐夫。」端茶喝了一口後，他才接著說道：「今兒陛下在朝堂上說要派人去雪鷹部巡查，思接了這個任務。」

    「哦？」皇甫瑾沒想到林思會接了這個任務，皺了皺俊眉，他哼了一聲，「派你去，不是大材小用了？」

    林思笑道：「那姐夫就當讓小弟鬆散鬆散也好。」

    皇甫瑾這才看了他一眼，便道：「這樣說，也不錯。這些年，你確實累的很，為了北戎勞心勞力。」

    在內心裡，皇甫瑾是很感激林思為北戎的付出的，也很感激他一直都陪在林福音身邊，緩解了她的思鄉之情。

    且他和林福音接連生下四個孩子，每一個孩子林思都幫著他們夫妻教養過。

    他有時候不想帶著幾個小「拖油瓶」，只想帶著林福音一個人出去逍遙的時候，他也是將孩子們託付給他這位舅舅帶著的。

    其實，除了林思，他不信任何人。

    哪怕是一直忠心他的梨嫵公主。

    不是說梨嫵公主不可信，而是梨嫵公主沒有林思的本事，能護住他和福音的孩子們不受一丁點的傷害。

    想到這裡，皇甫瑾看著林思的眼神更加溫和，輕聲道：「說起來，我也知道，你這回自請去雪鷹部，去鬆散鬆散是假，是去幫祿兒的為真。」

    林思見姐夫已經將話挑明了，也就笑道：「若是我不親自去雪鷹部還真是不放心，親自去看了，該料理的料理，該扶持的扶持。」

    皇甫瑾點點頭，林思位祿兒考慮的和他這個父親為兒子考慮的一般無幾，他便道：「這回祿兒又勞你操心了，等祿兒大婚了，得讓他好好的給你這位舅舅敬酒！」

    林思搖頭輕笑起來，「只要祿兒能娶到他心愛的姑娘，比什麼都好。」頓了頓又看著皇甫瑾笑問：「這幾日忙著公務去了，倒是沒想到祿兒對那突然出現的雪鷹部的小公主上心了……姐夫可知道那雪鷹部的小公主是如何突然到了皇城來的？」

    這也怪不得林思，他這段時間確實忙於公務，對於祿兒的私事也就沒有去關注了。

    再說，祿兒作為北戎的帝皇，他的私事作為朝臣太過關心本身就是不合適的。

    也就是林思是祿兒的親舅舅，這些年也得他教導，關係十分親密，林思才敢多關注了一些他。

    也就這幾日的事情，林思不知道也不稀奇，皇甫瑾便笑道：「說起來那雪鷹部小公主突然到了皇城也是件離奇的事情。」

    接著，皇甫瑾就將朝顏突然出現在北戎皇城郊外的藥材基地的必經之路上的事情對林思說了一遍，也將三匹追影神駒現世的事情說了一遍。

    林思聽完皇甫瑾說的話後，也覺得十分驚異，便道：「如此看來，這倒是天意使然了？」

    雖然林思是大魏人，對馬的感情比不上正宗的北戎人，但他自少年起就待在北戎，這麼多年過去了，對於北戎也有了真正的熱愛之情，對於北戎的馬也聽過很多的傳說。

    追影神駒，他自然也是知道的。

    「我和你長姐私下裡說，也是這個意思。偏祿兒還真是看上了朝顏小公主，這豈不是神駒做媒？」皇甫瑾笑道。

    林思想了想便道，「祿兒這個孩子自長姐懷上他時起就不凡，後來又得了狼王和狼後的小狼相伴長大，再得神駒做媒，更顯不凡。」

    皇甫瑾笑了笑，「著實巧合的很。」接著話鋒一轉，「只是那雪鷹部的朝顏小公主的身份……」

    林思見他介意這件事，也很理解他作為父親的心思，畢竟祿兒是北戎帝皇，當初姐夫為娶長姐那麼煎熬……他定是不想祿兒將來婚事坎坷。

    雖現在在朝堂上受到重用的都是曾經姐夫提拔起來的年輕人成長起來的，但當初的那批心懷天下的年輕人隨著這些年的升官發財，不少人的心思被養的已經腐朽不堪了。

    為了爭權奪利暗地裡也分了派系，也為了各自的家族爭奪更多的資源。

    他們最終也會演變成老一代的北戎貴族閥門。

    所以，對於祿兒的後位也盯得緊。

    想將他們家族的女兒送到北戎後宮的人太多了。

    而他們家族的女兒身份比起一個雪鷹部小小部落的庶女出身的朝顏公主，那優勢不止是一星兩點。

    「姐夫，照我說都不用擔心。若是朝顏公主祿兒，長姐，那您都看好，使了手段讓現在的雪鷹部的汗王將朝顏公主的親娘扶上大妃的位置，朝顏公主的身份就勉強說得過去了。」林思笑道。

    他說的這個建議，私下裡皇甫瑾和林福音也討論過，見林思也提出來了，便笑道：「我和你長姐也曾經這樣想過，只是那丫頭到底根基淺了些，她又不是和你長姐一樣的性格，若是你長姐這樣的，我倒是不用擔心了。」

    林思心思通透，知道皇甫瑾是擔心祿兒真的要立雪鷹部的朝顏公主為後的話，怕朝顏公主扛不住那個壓力。

    林思便笑道：「所以，我長姐這段時間都是將朝顏公主帶在身邊的？」

    一個是為了教導，二來她是皇太后娘娘，也很得北戎人民的愛戴，她帶著朝顏公主在身邊，這本身就是為朝顏公主撐腰的意思。

    總不見長姐帶著北戎其他貴族小姐在身邊教導著。

    「你長姐是這個意思，她倒是十分喜愛朝顏那丫頭。」皇甫瑾笑道。

    林思也笑起來，「我算是明白了，其實只要是陛下喜歡，長姐喜歡，姐夫您都是願意的。」

    皇甫瑾聞言眉一揚，「若是祿兒喜歡，你長姐不喜歡我是不會同意的。」

    林思聞言一樂。

    他是真的服了他這姐夫。

    「姐夫，其實只要陛下自己喜歡，長姐就會喜歡，陛下的眼光您還信不過麼？」林思笑道。

    皇甫瑾哼了哼，沒有表態。

    這就是擺明了更信任媳婦兒，親生的兒子都靠邊站。

    林思見此又覺得十分無奈。

    皇甫瑾才道：「只要是你長姐喜歡的，那才是真正好的。祿兒喜歡的卻是未必。」

    皇甫瑾這是對他自己媳婦兒真是自信啊。

    林思被皇甫瑾強行餵了一嘴的蜜糖，差點打了一個冷戰，真是有些受不了。

    又說了幾句後，皇甫瑾突然想起了林三郎，就問道：「你三哥如今可還好？」

    林思沒想到他還關心著林三郎，見他問起，少不得認真回答：「我替我三哥多謝姐夫惦記，他現在已經官居三品，他為官也好，做事也好，十分踏實，現在也頗得大魏皇帝陛下的看重。」

    「這就好，他也是熬出來了。」皇甫瑾點頭，接著又問他，「上次你長姐接到 念姐兒的來信，說他夫人又給他生了一個姐兒，那姐兒倒是有幾分像你長姐。」

    林思也接到了林念的書信，上面也是這樣寫的。

    便笑道：「念姐兒也是這般告訴我的，那是也是有的，侄女肖姑的多。」

    心裡卻道，怪不得姐夫突然問起三郎哥哥的事情，原來是惦記著他家新出生的姐兒和長姐有幾分像的事情啊。

    「嗯，那姐兒倒是和你長姐有幾分緣法，真是會長。」皇甫瑾俊眉一挑，又對林思說道：「說起來，自從你長姐真正閒下來了後，對小孩兒倒是很歡喜。」

    林思聽了倒是抓不准皇甫瑾的心思了。

    皇甫瑾見他凝眉便笑道：「你也別多想，我並沒有別的心思。就算有，如今祿兒看上了朝顏那丫頭，等他們大婚後就能有孫子孫女了。」

    林思自然也是如此希望，但子嗣這個問題還真是說不好，要靠緣分的。

    但他隨著皇甫瑾的這番話，也就理解了皇甫瑾的意思了。

    長姐和姐夫其實也脫不了一般人的想法，到了年紀就想兒孫繞膝，共享天倫。

    他想了想後，又替林三郎可惜了起來。

    若是長姐真有那個意思，倒是可以將三郎哥家新出生的姐兒抱過來給長姐撫養。

    只是怕以長姐的心善，不忍他們分離。

    林三郎大婚的年紀也很大了，也到了三十而立之年。

    他所等待的姑娘，是孟家六房的嫡小姐孟二十三姑。

    當年的孟二十三姑才十一二歲的年紀，在一次花燈會上被粗心的僕從跟丟了，哭泣中被林三郎碰見，問明了她的身份，幫她找到了也正在尋找她的僕從們，然後交給了她們。

    當時，林三郎並沒有聲張，對於幫了孟二十三姑娘的事情也沒有放在心上。

    只是後來有孟家六房卻送來了謝禮，林三郎卻驚訝了。

    他並沒有將他的身份告訴孟二十三姑娘，這小姑娘卻知道了他的身份，當時心裡已經起了漣漪。

    但是孟家六房送謝禮來的卻是孟家六老爺的長隨。

    接了孟家六老爺派人送來的禮物後，林三郎思慮再三後，寫了一封極其謙虛的信又讓他的長隨親自送給了孟家六老爺。

    隨後孟家六老爺見他為人真摯，而且他的嫡幼女是被他送還到僕從身邊的，這件事哪怕林三郎再三保證絕對不會對人言說，孟家六老爺也還是不放心。

    孟家的聲譽不能被人攻訐，更不能因為他的女兒影響到孟家女兒們的聲譽。

    所以，孟家六老爺就私下和林三郎約定，希望林三郎再等孟二十三姑幾年，等孟二十三姑娘及笄。

    雖然那個時候林三郎的年紀已然不小了，但林三郎還是答應了孟家六老爺。

    倒不是他懼怕孟家。

    因林福音和孟家關係很好，他又是林福音的堂兄，若是他不願意，孟家老六爺根本不會與他為難。

    林三郎之所以答應，是遵從本心的決定。

    這件事，他一直都沒有外傳，就是在林福音，林芬林芳面前都沒有提起過。

    當時林福音也曾經因為他年紀不小，關心過他的終身大事的。

    只是後來得知他心有所屬，也就沒有再提起了。

    幾年後，孟家二十三姑娘及笄了，在她及笄後的第二年，孟六老爺果然守諾，將二十三姑嫁給了林三郎。

    那時候林福音才明白，林三郎原來等的是何人了。

    林三郎大婚的第二年，孟二十三姑就給他生了長子。

    自此生活美滿和樂。

    「你若是還要等你長姐回來，那你我手談一句如何？」說完一些要緊話後，皇甫瑾建議道。

    「好，就依姐夫。」 林思笑著點頭。

    兩人在棋局上殺伐了一個多時辰都還沒有分出勝負來。

    正好林福音帶著朝顏回來了，聽了芙蓉的稟報說左相大人過來了，猜測他是為了朝顏的事情來的。

    微微淺笑，她讓朝顏先回了朝顏自己的院子，她則在芙蓉的陪伴下去了皇甫瑾的書房。

    守門的小內侍稟報皇太后娘娘到了，皇甫瑾立刻停了手，一邊撿棋子，一邊道：「你長姐來了，我們下次再接著下。」

    林思笑著點頭，也一起撿棋子。

    林福音進來後，林思忙站起來，皇甫瑾也隨後站起來了。

    「戲聽得可好？」皇甫瑾眼裡染上笑意，目光都在眼前的人身上。

    林福音笑意瑩然，點頭道：「極好，今兒武戲多寫，熱鬧極了。」

    皇甫瑾見她眉間都是笑意，知道她今日看戲看得果真是不錯的。

    林思這時才找到機會給林福音請安。

    林福音才笑道：「真是對不住，將你給忘了，今兒來我這兒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