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一十四章 乞巧節

    乞巧節這個節日在大魏又叫七夕節，乞巧節是從大魏傳到大魏周邊的國家的，包括北戎國。

    而且傳入到北戎國的時間十分久遠，已經有幾百年的時間了。

    大魏的乞巧節參加的大部分是少女，是少女們最喜歡的節日，但北戎傳到北戎已經改良了，是皇室後宮每年最為重視的節日之一。

    也是北戎貴族女子最為期待的一個節日之一，因為這一日是她們唯一不管身份高低，只要願意都能進宮覲見皇后娘娘，參加皇后娘娘舉辦的乞巧節。

    只是北戎的乞巧節其實和大魏的乞巧節的活動根本沒有多少相似的地方了。

    因為北戎姑娘們也好，少婦們也好，在這個乞巧節中，任由她們參加她們最擅長的活動。比如射箭，比如織毯，比如蹴鞠，比如廚藝……

    但前提是後宮中有后妃能主辦乞巧節。

    北戎從先帝執政的後幾年就沒有再舉辦乞巧節了，加上皇甫牧執政的一年內也沒有舉行，加起來已經有五年沒有舉行乞巧節了。

    但是今年，北戎有了皇后娘娘，而這位大魏出身的皇后娘娘終於舉辦了時隔五年之久後的北戎皇室乞巧節。

    其實林福音根本沒有費多大力氣來辦這個乞巧節，皇甫瑾一聲令下，宮中就井然有序的開始準備籌辦乞巧節，她也不過是動動嘴皮子而已。

    她心裡無比的明白，乞巧節這日不會太平的。

    正日子這日，進宮的個各家女眷們的馬車絡繹不絕的朝著皇城大道行駛，有的貴女們為求自己別具一格，棄馬車裡而騎馬前行。只是不管是坐馬車的還是騎馬的，到了宮門口都得下來在內侍的引領下井然有序的進入宮中。

    北戎皇城這日也因為皇宮內舉辦乞巧節熱鬧沸騰著。

    在老百姓的心中，時隔五年的乞巧節再次重辦，是真正的國泰民安的到來，也是北戎政局真正穩定的表現，自然是要多熱鬧有多熱鬧了。

    皇宮內。

    乞巧節是在泰安殿舉辦的。

    一大早林福音就已經去了泰安殿。

    作為皇后，她自然不用親自去招待這些官宦之家的小姐們，只不過從北戎皇室找了十幾個皇室旁支的郡主縣主們前來招待。

    然後，這已經是很高的規格了。

    她自己則坐在主殿裡接待著那些帶著家裡小輩前來皇宮參加乞巧節的老夫人夫人們。

    此時，幾位旁支老王妃，各位高官權貴家的夫人們濟濟一堂，一個個明面著捧著皇后娘娘，場面極其和洽。

    「皇后娘娘醫術真是高超，上次有幸得娘娘親自為臣婦診治並開藥方，按照娘娘的藥方子吃了藥，臣婦的身子骨果然康健了許多！」一位老王妃顫巍巍的站起來給林福音行了一個大禮，接著又告罪，「因前些兒日子都在喝藥調理身子骨，沒有親自進宮親謝娘娘，真是失禮！」

    林福音伸手虛扶了一把，笑容和煦道：「老王妃不必多禮，身子骨康健了就好。」

    其他幾位被林福音看診開藥的老王妃們也紛紛行大禮感謝，林福音一一安撫住了。

    這些老王妃集體趁著今日來給她道謝，並當眾說起她為她們開了藥方並且緩解或者治療好了她們的病症，自然不是單單感謝感激她這樣簡單。

    果然，那些以前被林福音診治過卻沒開藥方的貴婦人們見此臉色紛紛變幻起來，有沉不住氣的氣度小的夫人們直接黑臉了。

    林福音不動聲色的掃了一下那些人的臉色，微微勾唇一笑，只是眼底的譏諷也沒有特意收斂。

    這就是這些老王妃們的目的吧，特意用她們的康復或者好轉來挑撥，好一出東郭先生和狼的戲碼。

    只是要讓某些人失望了，她不是好心善良的東郭先生，這幾個老王妃們連年邁無力的老狼都沒資格當。

    「幾位老王妃一起來給本宮道謝，倒是讓本宮十分感動！說起來，本宮是晚輩，幾位老王妃也是皇室的老祖宗一般的人物了。既是自家長輩，本宮才覺得為長輩們冒險開藥方一試也是應該的。哪怕治療效果不好，眾位長輩們也自然不會埋怨本宮。幾位老人家說可是？」林福音笑眯眯的看著幾位老王妃輕聲詢問。

    幾位老王妃在這種場合下自然都欠身起來回應說是，並且還要感謝皇后娘娘將她們當自家長輩來看。

    但在她們心裡可不是這麼想的了。

    都覺得這位皇后娘娘年紀不大，說話行事實在是太滴水不漏了。

    她們好不容易撒出的網被她幾句話就給破的粉碎了。

    而那些被林福音看診過卻沒開藥方的貴婦人們聞言後，心裡各有思量。

    倒是右相夫人站起身來給林福音行了一禮，意有所指的說道：「皇后娘娘醫術無雙臣婦早就耳聞，也十分欽佩，就是臣婦也有幸被娘娘看診過的！臣婦也十分感激娘娘，只是當初娘娘讓臣婦拿著脈案去找別的大夫開藥方子，可臣婦求到了這宮裡的御醫頭上，他們也不敢給臣婦開方子啊！」

    右相夫人話音一落，跟隨她那一派的貴婦人忙站起來紛紛附和著。

    有膽子大些的貴婦人在右相夫人的眼色下，已經公然出言希望林福音也給她們這些人開藥方子。

    這分明是已經是好戲開鑼的前奏了。

    如左相夫人一派的貴婦人們就安然坐著看好戲。

    右相夫人也跟著加了把火，看著林福音道：「皇后娘娘，臣婦也斗膽請皇后娘娘為臣婦這些得了那不好言說的病症的女子們請言，希望娘娘能為我們這些受病痛的人開個藥方子！」

    林福音瞥了右相夫人一眼，溫和的問道：「右相夫人，剛聞你所言，你已經請了這宮內的御醫為你診治，那御醫的說法是如何的？」

    右相夫人眼眸閃了閃，幸好她當初已經請了這宮內御醫替她診治過，否則這位皇后娘娘的問話她還真的是回答不出呢！

    「回稟皇后娘娘，御醫說的是臣婦這個脈案是精通女科的大夫診出來的，他並不擅長女科，不敢開藥方，讓臣婦還是找給臣婦診治的擅女科的大夫開藥方最好！」右相夫人回稟道。

    她心裡冷哼，這代表北戎最高醫術的御醫都沒辦法，那皇后娘娘若是還不開醫方那就等著被人戳脊梁骨吧！

    眾人見右相夫人終於出手了，紛紛斂氣凜息，眼尾的餘光注視著坐在高坐上的林福音。

    若是以前，這些人肯定是看笑話的居多，只是如今見識過這位皇后娘娘的手段後，也不敢有看笑話的心思了，只想看看這位皇后娘娘如何接右相夫人的招。

    林福音眉目舒朗，淡淡的掃了一眼右相夫人，微微沉吟道：「右相夫人，本宮知道本宮的女科很是擅長，但一碼歸一碼。不合適就是不合適，若是右相夫人願意，本宮倒是可以為你或者眾位夫人們引薦幾位擅長女科的大魏大夫來。」

    右相夫人聞言臉色瞬間如硃砂色，她都已經公開如此請求了，可是這位皇后娘娘還是拒絕了她！

    實在是太不給她面子了！

    不但如此，她還一勞永逸的解決了她的刁難……若是她真的從大魏調來了幾位擅長女科的大夫呢？

    不光是右相夫人，就是左相夫人這一派的人臉色也紛紛變幻不定起來。

    若是右相夫人的殺招就這麼簡單的被這位皇后娘娘給解決了，那接下來的好戲還怎麼開場？

    左相夫人和吏部尚書夫人已經開始在思索別的對策了。

    林福音見右相夫人那張臉如吃了蒼蠅一般難看，唇角微微一彎，轉動了一下茶盞蓋，沉穩有度的開口道：「其實，本宮也有個事情趁著今日乞巧節眾位臣工的夫人們在要公布。」

    眾人紛紛抬頭看向了她。

    林福音見此微微點頭，淡淡笑了笑，「說起來，本宮想要公布的這件事也是和眾位夫人有關。」

    眾位夫人聞言一個個耳朵豎的老高，神色凝重又緊張，不知道林福音打的什麼主意。

    「本宮要在北戎開設專門教授醫術的學堂，會請大魏有經驗的老大夫做夫子教授願意來學堂學醫術的北戎人，不拘年紀大小，只要願意學或者有天分的品德良好的人都可以。這件事陛下已經應允了，且也派了人準備好了學堂，也希望眾位夫人幫著宣傳宣傳，哪怕是眾位夫人自家或者親戚家裡的小姐們或者僕人們想學也是可以的。」林福音掃了一臉懵的眾人一眼，最後強調，「當然，不管是平民百姓還是貴族小姐們必須是品德良好的人才能進！」

    「皇后娘娘……您的意思是？」左相夫人抿了抿唇，狐疑的看向林福音。

    林福音笑了笑，「左相夫人，難道剛才本宮說的不夠明白麼？」

    「娘娘恕罪！」左相夫人臉色一白，忙低頭告罪，但緊接著又大著膽子問道：「臣婦知道娘娘要開設教授醫術的學堂，可是這個有必要麼？」

    她心裡所想其實也是其他北戎貴婦人們心裡所想，她們甚至覺得林福音太小題大做了，開設什麼教授醫術的學堂？

    北戎連教授讀書的學堂都少之又少！

    這教授醫術難道比讀書科舉還要重要麼？

    林福音知道她的心思，從其他貴婦人的臉上也能看出她們的心思，和左相夫人一般無二。

    她臉色平靜的看著她們，語氣微微嚴肅起來，「本宮知道你們都會覺得沒必要，但是本宮實話告訴你們，本宮覺得十分有必要為北戎培養一批醫術高明的大夫出來！」

    即便她如此說，眾位貴婦人們臉上還是一副無動於衷的神色，她們不過是被皇后的威嚴所震懾罷了，否則臉上就是不屑的神色了。

    「你們這些人呢，絕大部分都是出自貴族之家，自小錦衣玉食嬌養著長大，等到了嫁人的年紀，又是嫁到門當戶對的貴族人家，這一生還沒過過真正的苦日子吧？」林福音絲毫沒有被她們的神情所影響。

    繼續道：「你們從來沒見過北戎真正的貧苦人是怎麼生活的，更不知道他們一旦病了傷了無人診治醫治的苦楚，他們中運氣不好的沒熬過去就那麼死去了。可若是有醫術高超的大夫診治那也許就是另外一種結果了，哪怕不是醫術高超的大夫，只要是懂醫的大夫也許都能挽救回來他們的生命。所以，本宮認為北戎必須要培養更多的大夫出來。」

    眾位貴婦人中有心地柔軟一些的，臉上已經有了不忍之色，但大部分還是無動於衷。

    用她們的心裡話來說，那些窮人是死是活與她們何干呢？

    再者說，這皇后娘娘真要開設那個所謂的醫學堂又和她們有什麼干係呢？

    她們甚至在心裡懷疑林福音堂堂北戎皇后怕將來學堂開設後收不到學生，故意先在她們面前透露，若是真到了那個尷尬的時候，讓她們這些臣子們將家裡的孩子送去湊數……

    「眾位夫人們，不瞞你們說，本宮年少的時候曾經幫過北戎處理過疫症爆發，也幫不少北戎平民看診或者接生。本宮深切的感受到，沒有足夠的大夫，最受罪的是北戎的女子們。她們比男人更脆弱，首先是體質比男人脆弱，第二容易有女科病，第三就是懷孕生孩子這道坎。再者說，本宮今日不方便給你們開方子，但若有大魏擅長女科的名醫教導出一批擅長女科的女大夫們，眾位夫人的病症可不就解決了？」林福音最後的一句話真正讓某些貴婦人們再次色變。

    她們沒想到林福音真正的殺手鐧埋在這裡，還埋得這麼深！

    原來，她是要用開設醫學堂這個事情來化解所有對她不利的流言，以及她們這些人心中對她的不滿。

    若是醫學堂真的辦成了，這位皇后娘娘肯定會遵循她的許諾從大魏調來擅長女科的大夫，那個時候她們自然就沒有資格請求堂堂皇后娘娘為她們這些臣子家眷們開藥方了。

    而且，她此舉確實是為了北戎平民，一旦真的被她培養出更多的北戎大夫，北戎平民們自然會對她感恩戴德！

    朝野上下也就沒有掣肘能為難她了……

    「可是皇后娘娘，您想過沒有，臣婦們身上被病痛折磨著，興許等不及等您培養出來擅長女科的大夫了！醫學精深，也不是三年五載能學成的！」右相夫人極力壓抑著心中的不服氣，但語氣還是出賣了她。

    眾人見她如此，和她一派的都為她捏了一把汗，不和她一派的都心中暗自譏笑她愚蠢，都在盼著林福音沉不住氣和她對起來。

    但這回又讓她失望了。

    林福音氣定神閒的看了她一眼，語氣淡漠卻從容，「右相夫人，你忽視了本宮說的要請擅長女科的大夫來北戎了。難道你不該先請擅長女科的大夫給你看診，偏要等待人家的學生出師不可？」

    林福音此話一出，右相夫人臉瞬間羞的通紅，已經有沉不住氣的年輕些的夫人們偷笑出聲了。

    很顯然，右相夫人對上這位年輕的皇后娘娘完敗。

    「眾位夫人也不要著急，本宮依然可以給你們看診，但就是不方便給你們開藥方，這個問題本宮也再三解釋過了，想必大家都能理解，也應該理解。」瞥了神色各異的眾位貴婦人一眼，林福音語氣深沉了些，「本宮也是心裡在意眾位夫人們的病情，所以已經派人去接了三位擅長女科的大魏老御醫前來北戎，本宮相信有了他們幾位老御醫，定然會幫眾位夫人們調理好身子骨的。」

    她這番話說的情真意切，一些本來心腸柔軟的夫人們已經被她說的感動起來，有幾位已經離座起身下跪謝恩了。

    有人帶頭下跪謝恩，左相夫人，右相夫人之流也沒辦法繼續撐下去或者繼續看戲了，再不願意也只好起身跟著跪地謝恩。

    林福音見此，柳眉輕輕揚了揚，朗聲喊著「免禮」。

    眾位貴婦人們這才呼啦啦的站起來身來，各自重新坐下。

    宮女們也按序端著熱乎乎的馬奶茶和香氣四溢的果盤糕點進來添茶換盤，一時間又其樂融融起來。

    林福音看著這一切，不動聲色的勾起了一抹淺笑。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正在這時，一個小內侍連滾帶爬的進來稟報，站在林福音左手邊的林蘭一見他如此慌張，冷靜的喝道：「小棗子穩著點再回話！」

    林福音雙眸一凝，這個重要的場合，若是沒有什麼大事的話，這個沒品級的小內侍是萬萬不敢闖進到這裡來，還是直接找上了她。

    而眾位夫人們這邊除了少數幾個，也都一臉訝異的看著突然闖進來的這個魂不附體的小內侍，心裡都在猜測著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讓這個小內侍給嚇成了這樣。

    那被林蘭喊做「小棗子」的小內侍被林蘭一喝才覺得魂兒附了體，但幾乎是哭著回稟道：「皇后娘娘！陛下，陛下他……他……」

    林福音騰地站起了身，鳳袍里的雙手緊緊的攥起，凝眉看著大殿下的小內侍，沉聲道：「你有什麼事要稟報，仔細稟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