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二章 最後的掙扎（二）

    皇甫牧默了默，然後朝她點點頭，「嗯，我也是累了，讓阿景收拾一間屋子我歇息吧。」

    林福音唇角冷冷一勾，朝著守著在外面的阿景問道：「可聽見了？」

    阿景忙應諾去辦了，林福音也不多留自去她的寢室內了。

    不得不說，在這方面皇甫牧還算守禮，在她表示一次不喜他擅闖她的寢室之後，他基本沒再闖過。

    這次也是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沒有再有什麼話說或者是動作。

    阿景去幫著皇甫牧收拾屋子，阿美就跟著林福音身邊。

    到底是和皇甫牧一起長大的交情，對於林福音如此不上道，阿美心裡暗暗為她主子打抱不平，臉上就帶出了一點出來。

    但她上次吃了虧，終究是不敢再說什麼了。

    林福音倒是心情不錯，見她緊繃著小臉一臉不高興的模樣，就問道：「怎麼，替你們家主子爺不平呢？」

    阿美一愣，沒想到一向不怎麼理她的天貴主子這回竟然主動和她說話了。

    見她愣愣的仰著頭，唇瓣微張著，林福音好心情的一笑。

    阿美更愣了，但見這位主子臉上帶著笑意，她心裡更加不平了，主子輸了……輸給了瑾親王，她就這麼開心麼？

    死死的握了一下拳，阿美終於還是開口了，「天貴主子，您身上的巫毒好似越來越厲害了……終究您還是要和我們陛下在一起的啊，您可以好好的兒和他說話……」

    阿美說的小心翼翼，但見林福音勾著唇角似笑非笑的瞧著她，她後面的話音就熄了。

    「天貴主子，是奴婢多嘴了！」阿美見林福音半天沒再開口，心裡有些忐忑不安起來。

    林福音擺擺手，「本宮知道你是忠心你主子，難免要替他說話，本宮不怪你。」

    說起來，林福音還要謝謝她你，要不是因為她忠心護主，有的事情還不容易辦成。

    阿美沒想到林福音變了一個性子一般，心裡狐疑不已。

    林福音也懶得搭理她了。

    她已經和天一商量好了，但這一天也終於如她所料的到來了。

    第二日一早，皇甫牧就去上朝去了。

    朝野上下見到皇甫牧好端端的回到了皇城，面上山呼萬歲，內心卻極度複雜。

    這陛下輸了，丟了百萬大軍在樓山關也不是個事兒啊。

    陛下倒是逃回到皇城了，可他這一逃樓山關的百萬大軍只能投降瑾親王了，這是何等的屈辱啊？

    但皇甫牧根本就沒當回事。

    就像他根本沒有大敗，根本不是逃回來的一般。

    且，見朝臣們沒有什麼事上奏，他倒是公布了一件讓朝臣們心驚肉跳的大事，他要這個月的二十八舉行立後大典。

    這個月二十八就在三日後……

    若是以前，朝臣們自然會反對，會勸說。

    哪怕是皇甫牧打贏了皇甫瑾大捷回朝，他們更會反對，更會勸說……

    但現在這個情況下，朝臣們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皇甫瑾的大軍破了樓山關後，緊接著定然是揮軍北上皇城了，眼前的陛下還能坐穩幾日皇位呢？

    皇甫牧見曾經那些激烈反對他立後的大臣權貴們此刻再鴉雀無聲，不由得暗自冷笑。

    以前皇甫瑾沒有起兵謀反時，這些老東西們生怕他真的立了林福音這個大魏公主為後，誰都希望將他們自己家裡的貴女送到宮裡來。

    如今看他敗了，就都不吭聲了，生怕將他們家裡的貴女送進他的後宮糟蹋了……

    可是，他又怎麼會讓他們這些老東西好過呢？

    「眾位愛卿，寡人這回想的也不光是立後，四妃若干美人一次性封了罷。」皇甫牧笑眯眯的看著朝堂之下，卻將那些大臣權貴們嚇得夠嗆。

    雖然他們一開始都在心裡暗罵皇甫瑾好好的沒事起兵謀反，可如今眼見皇甫瑾大勝，皇甫牧灰溜溜的逃回皇城，他們的心思又是一樣的了。

    誰也不敢保證今年北戎江山會不會再次易主，所以家裡的貴女還是再敝帚自珍一段時間再看吧。

    要是真的這北戎江山又被皇甫瑾搶回去了，那時候再將家裡的貴女們送進宮裡去不遲。

    於是，眾位大臣權貴們紛紛上奏推辭，藉口看清楚了新帝對未來皇后一片真心情意，不想讓自家的女公子進宮來影響帝後的感情。

    也有狡猾的，說的更委婉一些，說若是日後皇后覺得要為皇室開枝散葉，主動為陛下納妃進宮那時候再說。

    皇甫牧未知可否，倒也沒再提選妃的事情了，朝臣們心裡才安穩了些，感覺今日逃過一劫了。

    就這樣，皇甫牧這次宣告立後的正日子後，北戎朝堂上沒有一句反對，反而是對林福音讚不絕口，歌功頌德了……

    皇甫牧下朝後，並沒有率先離開金鑾殿，只是看著那些魚貫而出的大臣們冷笑。

    「陛下，朝臣們沒有反對您立後了，是好事。」暗衛首領見朝臣們潮水一般退乾淨了後，現身對皇甫牧說道。

    皇甫牧冷笑數聲，「沒錯，是好事！極好的事！」

    知道自家主子心情不好的暗衛首領沉默了下來，不敢再出聲。

    皇甫牧似乎在喃喃自語一般，「皇甫瑾不是勝了寡人麼？寡人就讓他敗掉他最不想敗的一仗！」

    暗衛首領聽了自家主子的話心裡一跳。

    難道主子並非是真心想趁著百官不再反對的機會立天貴主子為後麼？

    但他也只想了一個頭，後面就主動掐掉了這個想法，主子爺的事情不是他一個奴才能操心的。

    且，他跟了這位主子爺這麼久，都從來不清楚他心裡真正想的是什麼。

    「走罷，去御書房，寡人還有不少事情要交代你去辦。」皇甫牧回神後，又成了那個溫潤如玉的美男子。

    暗衛首領忙應了，陪著皇甫牧去了御書房。

    一到御書房，皇甫牧就道：「今日寡人一方面是通知他們立後大典的正日子，一方面也是試探他們對寡人兵敗於皇甫瑾手裡的態度。今兒你都瞧見了？」

    暗衛首領低低的答道：「奴才都瞧見了，那幫都是看人下菜碟的老狐狸！」

    他語氣里有著憤怒和不屑，卻讓皇甫牧沉沉的笑了起來。

    「這有什麼好惱怒的？若是今日寡人和皇甫瑾換過來，那些老東西依然是一樣的，沒必要真的和他們計較。不過他們既然如此勢利，寡人看著著實不爽快。」皇甫牧陰陰的笑了。

    暗衛首領心裡一凜，知道自家這位溫潤如玉的主子爺其實心裡比他更憤怒，這是要出手打擊報復了！

    但他一點都不同情那些看人下菜碟的老狐狸，甚至在心裡拍手稱好。

    「主子爺想要怎麼做？」暗衛首領按捺著心裡的激動低聲問。

    皇甫牧淡淡的瞥了他一眼，並沒有立刻出聲，而是坐下去小口小口的喝茶。

    良久，就在暗衛首領越等越心驚之際，皇甫牧才清淡的開口，倒是說起了更緊急的事情來，「皇甫瑾將近兩百萬大軍，破樓山關只是遲早的事情，緊接著他自然是揮軍攻打皇城了……」

    說到這裡，皇甫牧的雙拳慢慢捏緊，卻是不說了。

    暗衛首領忙安慰道：「陛下，興許他並不敢，難道他不怕難堵天下悠悠之口？先前可是他主動將皇位讓出來的，現在又想要回去？哪裡有這樣容易的事情？」

    皇甫牧晦澀的看了他這個暗衛首領一眼，譏笑笑道：「他皇甫瑾可不怕什麼難堵天下悠悠之口，若是他怕他敢起兵謀反？」

    暗衛首領就低頭不語了。

    但想到那日見了阿景姑娘時，她對他說的那一句話，他心裡就像有上萬隻螞蟻在啃咬一般……

    「你有什麼話就說，如今還有什麼話不能說的？」皇甫牧心裡嘆了口氣，他這些年來培養的都是一等一的忠心人才，就如眼前的這個，可惜了都不是有大智慧之人，在重要的事情上並不能幫助他多少……

    暗衛首領聽了主子爺的話後，閉了閉眼，一狠心急急道：「其實奴才心裡琢磨了一件事，奴才想叛王也許只是想搶回天貴主子，並非想起兵謀反的……」

    「你琢磨的就是這件愚蠢的事？難道還以為寡人將你們天貴主子還給他，他就會退兵不反了？」皇甫牧沉沉的笑了，卻並沒有懲罰暗衛首領。

    雖然沒有被懲罰，但暗衛首領也不敢再吭聲了，但他這樣的態度其實是默認了的。

    「不到最後一步，鹿死誰手還未為可知呢，你現在就擔心寡人必定會敗了？」皇甫牧笑聲越來越陰冷可怕。

    暗衛首領這才急了，將頭磕得砰砰響，急的都口吃起來。

    「罷了，你從小跟著寡人的，你是什麼性子寡人還能不知道？別想那些有的沒的了。」皇甫牧聲音愈發冷了，「皇城好啊，住在裡面的權貴大臣們多啊，如今你派人下去，寡人要你們將京里所有七品以上大臣家裡的最受重視的承重子和承重孫給綁起來關押起來。上次的人被皇甫瑾的人找到解救走了，這次必定要做到萬無一失！」

    暗衛首領立刻應是，福至心靈的一下子就明白了皇甫牧的意思。

    那些老東西不是想在這個節骨眼上觀望嗎？那就逼得他們不得不支持陛下！

    「陛下放心，這些都是奴才們做慣了的！上次若不是有內鬼傳遞消息，叛王根本找不到人，這次奴才親自盯著，拿腦袋保證不會出事！」暗衛首領堅定的保證。

    皇甫牧卻擺手，「別說這些有的沒的，寡人只是看他們捨不得他們家的女公子，既然不舍女公子，那就舍了他們更看重的人吧。」

    暗衛首領低聲應是。

    不管陛下什麼意思，能起對陛下有利的效果就行。

    「還有，立後大典即將開始，你們派人將皇城也布置起來，將你們天貴主子的嫁妝也趕緊的置辦起來，力求辦得最好，就比照先皇后大婚典禮的妝奩上再加重五成！」皇甫牧吩咐道。

    暗衛首領一驚，先皇后是皇甫瑾的母親，是樓宵部最受寵的公主，當年那位嫁給先帝時妝奩可是無法估量的數字……

    「有什麼難處不成？」見他久久不出聲，皇甫牧皺了皺眉。

    他暗中經營這些年，手裡頭存的也不算少，難道還娶不起一個皇后不成？

    「陛下的私庫里確實有不少好東西，但是先皇后她……當年樓宵部幾乎傾盡一個部落嫁女，那好東西無數……」

    說來說去，怕皇甫牧那點家當不夠看的。

    「那就開先帝的私庫。」皇甫牧想也不想的道，反正先帝的私庫現在也是他的了，他要開先帝私庫給福音添置嫁妝名正言順。

    「陛下，先帝當年窮兵黷武，就是先皇后的那些好東西都被他動用了不少……」

    言外之意，先帝的私庫里好東西也不多了。

    皇甫牧簡直是氣笑了，「怎麼，你的意思是寡人如今娶不起一個皇后？」

    暗衛首領連道不敢，苦著臉道：「不是陛下娶不起，是陛下要加先皇后妝奩的五成……實在是為難！」

    皇甫牧靜默了半晌。

    「那就只加三成！」終於，他下定了主意，只是臉色很難看。

    暗衛首領感覺到自家主子爺心情波動，心裡直打鼓，他真的不敢說三成也不行……

    所以只有跪在地上沉默著。

    皇甫牧氣的將手裡的茶盞帶蓋子一股腦砸在暗衛首領的頭上，「別告訴寡人，加三成也不成！」

    暗衛首領生生的承受了皇甫牧砸過來的茶盞，頭已經被砸了一個大包了，卻哼都不敢哼一聲。

    哭喪著臉，將心一橫，然後四肢趴伏在地，快哭出來了，「陛下，奴才管著您的私庫，也盤點過先帝的私庫，就是……就是能湊齊當初先皇后的妝奩都是勉強！何況……現在我們還要征討叛王，又不能動用國庫……」

    「為何不能動用國庫！」皇甫牧冷冷的逼視著他，「難道還指望著兵部那些酒囊飯袋去攔著皇甫瑾的大軍？」

    暗衛首領瑟瑟發抖，陛下為了娶天貴主子竟然要打國庫的主意了嗎？

    這……這實在是太瘋狂了！

    「陛下，動用國庫實在不妥，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