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四章 不懂規矩

    趙氏看著林菊那張笑眯眯的小臉，就心頭冒火，她們婆媳幾個氣的抽筋，這小丫頭還能笑得出來。

    「但我們總是真的自家親戚！你們大長公主身份再尊貴，那奶奶總是她的長輩吧？可不能這樣對奶奶，我們怎麼樣也就算了！」萬小蠻看著林福音這精緻大氣的公主府，心裡十分嫉妒，說話也十分尖刻起來。

    萬小蠻轉著眼珠子。

    此刻，她心裡想的是，同是女人，怎麼這命運這樣不同呢？

    同是林家人，她萬小蠻還是林家的媳婦兒，死後還要葬在林家的祖墳裡頭的，可她嫁了那個天殺的林大郎，她這個林家的媳婦過的連林林芳林芬那兩人都不如，更何況林福音了。

    再來，若不是有林家三叔，有她林福音嗎？憑什麼她林福音這麼好命？

    沒有林福音的話，那林芳憑什麼能嫁進文家成為當今聖上的舅母？

    還有林芬，雖然是老姑娘了，還沒嫁人，但她穿金戴銀不說，林福音將林家的大小事都交給她總管，她想找林芬那死丫頭要個幾百兩銀子花花都要不到！

    也忒小氣了！

    還有林小桃和林小荷，那兩個當初可是偷了老太婆的銀子逃出去的，如今被林福音接到京城來了，也都是小官的娘子了。

    莫看是小官，但再小的小官那也是京官啊。

    所以，就連那兩個賤丫頭都過的比她萬小蠻好！

    這林家的女兒不比也就罷了，那作為林家的兒媳婦，那林二郎的婆娘一個勁兒生了那麼多的丫頭，如今林家在京城的掌家大權被她牢牢的把在手裡？

    而她萬小蠻卻只能忍受著林大郎那個黑心肝的男人一次次的踐踏她的顏面！

    萬小蠻是越想心裡越扭曲，看著著精緻大氣的大長公主府也覺得越來越礙眼了。

    林菊聽了萬小蠻的話眼裡鋒芒一厲，抿著唇冷冷的盯著萬小蠻。

    她的氣勢倒是讓吳氏和趙氏嚇了一大跳，心裡都怨萬小蠻魯莽，也不看看形勢，她那話是能在大長公主府裡面說的？

    兩人忙對著萬小蠻擠眼睛，使眼色。

    但萬小蠻說完後，只顧自己神遊去了根本沒注意到林菊冷厲的目光和吳氏婆媳使眼色。

    「大少奶奶說話的時候，總要好好的過過腦子，既然是自家親戚，哪裡盼著自家親戚不好的？」林菊似笑非笑的開口，「您這樣說，倒是在怨恨我們大長公主殿下了，我們大長公主殿下也太冤枉了！」

    趙氏雖然是個潑皮無賴滾刀肉，但有時腦子卻轉的飛快，聞言立刻狠狠的瞪了萬小蠻一眼，諂媚的對林菊笑著，「姑娘別理會她，她年紀小不懂事，又沒見過什麼大場面，還以為是在鄉下的時候，當她的富家小姐呢！」

    這話可將萬小蠻損的一點顏面都沒有了，萬小蠻當場氣的臉色青白。

    偏偏吳氏也幫腔，「是啊，姑娘不要理她這個婆娘，在家裡刁蠻慣了！姑娘還是帶著我們快快去見大長公主殿下吧！」

    吳氏時刻謹記著林老爺子對她的交代，她來找林福音的目的就是為了救她林家大孫子的。

    在吳氏心中，不管林福音如今身份多麼尊貴，在她心中林家最有本事的孫子輩中就是林大郎了。

    她也不知道林福音如今的位置手握多大的權利，她一個從鄉下來的，又沒有見識的老太太也無法想像。

    她只知道，女子無用，林家想要光宗耀祖只能靠孫子！

    大郎很聰明，很會鑽營，如今已經是京城一個郊縣的副七品的縣丞了，這個消息傳到葫蘆村後，葫蘆村的人誰說大郎有本事，誰不羨慕她林家？

    萬小蠻哪怕氣的吐血，但在潑皮無賴滾刀肉的婆婆趙氏面前，她也只能打落牙齒和血吞。

    她再刁蠻任性，趙氏就拿拳頭招呼她。

    趙氏人高馬大，如今伙食好，油水足，養的白胖有力，她雖然年紀輕，卻還真打不過她。

    林菊見這奇葩婆媳三人終於消停下來了，才帶著她們去花廳見林福音。

    此刻林福音已經換好了一套粉紫色的家常衣衫，頭上也只是簡單的挽了一個單刀髮髻，再在髮髻上只斜斜插了一根翠綠簪，十分清爽自然。

    吳氏和趙氏一進花廳就拿眼睛去看林福音，等發行林福音在家的時候打扮的如此素淡，一直微沉的心也鬆快了起來。

    而萬小蠻見林福音打扮的連她一半都不如，心裡就又高興起來。

    林福音並沒有起身，以她現在的身份，吳氏趙氏三人是要先像她行國禮，她再還家禮的。

    吳氏和趙氏以及萬小蠻來的時候雖然再三被林老爺子告誡見到林福音後應該怎麼行事，怎麼說話，但這頭個行禮三人心裡都出奇的一致。

    不願意先像林福音行禮了。畢竟，行國禮是要跪地磕頭的。

    吳氏和趙氏仗著是長輩，覺得她們不給林福音磕頭行禮，林福音也不敢說什麼，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算了。

    否則，要是鬧起來，傳出去大長公主見自家的祖母和大伯娘還逼著長輩給晚輩的她磕頭，多難聽？

    而萬小蠻呢，她自認為她是林福音的嫂子，雖然是平輩，但到底她是大嫂，她是小姑，只要林福音不和她這祖婆婆和正經婆婆計較，想必也就不和她計較了。

    於是，三人站得筆直，等著林福音主動赦免她們的國禮。

    林福音抬眼瞟了這三人的臉色，唇角微微的勾起，清水杏眸里浮出一抹似笑非笑的神色。

    林菊本來就被這婆媳三人鬧的心裡老大的火氣，見她們遲遲不知道先像自家姑娘行禮，當場就咳嗽一聲，提醒道：「請老夫人，大夫人以及大少夫人先像大長公主殿下行國禮！」

    吳氏和趙氏見這個丫鬟如此討厭，兩人的臉色就沉了下來。

    「福音……這？」吳氏就看向了林福音，一雙老眼裡滿是壓迫之色。

    也怪林福音見吳氏也來了，收斂了身上那股子上位者的氣勢了。

    又因為她喜歡穿著素淡，這樣坐在那裡，就像一位溫雅的大家閨秀，倒不像那個在朝堂上殺伐決斷的天貴大長公主了。

    林福音微微擰了擰眉，眼神和吳氏的眼神一碰，吳氏剎那間心尖狠狠的一跳，飛快的移開了老眼，不再敢和林福音對視。

    「國禮不可廢，越是大長公主殿下的親戚家人越是要遵守禮儀。否則，被朝廷上的那些御史大人知道，就要上疏參揍大長公主殿下了！」林菊見林福音根本沒想開口，立刻攔住了吳氏的話。

    站在林福音身後伺候的林梅給幾個梳著雙丫髻的小丫鬟點了點頭。

    隨即，有三個小丫鬟麻利的出去抱了三個大紅色的坐墊，走到吳氏，趙氏，萬小蠻三人面前，輕輕放下了。

    「請老夫人，大夫人，大少夫人行禮！」林梅高聲喊了一聲。

    她中氣十足，音量雄厚，林福音一聽就知道她是用了內力的，不由得心裡一樂，卻立刻道：「奶奶年紀大了，這國禮就免了吧，這是私下相見，沒那麼嚴肅。」

    只是，她的話說完了，但被林梅的內力一震，那吳氏三婆媳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雙腿，齊齊的往下一跪，三人的後背還挺的筆直。

    林福音忙對林菊道：「你這個丫頭，還不快扶著老夫人起來說話？」

    其實，她這是有意縱容林梅林菊給這婆媳三人來個下馬威的。

    這婆媳三人雖然沒做出過什麼傷天害理的大壞事，但確實夠讓人討厭的。

    特別是不管什麼時候，什麼場合都拎不清形勢的毛病，真是見一次厭惡一次。

    林菊悄悄給林梅豎了一個大拇指後，才慢悠悠的將吳氏給攙扶起來。

    吳氏被林菊攙到林福音下手的太師椅上坐下了，才反應過來，她剛才竟然不由自主的對林福音這麼個親孫女下跪了……

    她到現在還有發懵，林福音卻站起身來，笑盈盈的給她福了一禮。

    而趙氏和萬小蠻可就沒這個待遇了，兩人依然跪在地上。

    趙氏和萬小蠻同樣也在發懵，但兩人畢竟年輕一些，很快就回過神來了。

    趙氏和萬小蠻也不等林福音喊起，慌忙爬起來。

    趙氏更是走到林福音面前道：「福音吶，這戲文里不都唱律法也不外乎人情嘛！你這丫頭年紀輕輕的，讓長輩給你下跪，你就不怕……」

    林福音眼皮一抬，「不怕什麼？」

    她眼神沉靜沉靜的，但趙氏和她一對手，卻不自然的垂下了眼，雙手亂擺，「沒什麼沒什麼！」隨即又嘴賤的諂媚道：「福音你吶，真是好福氣！想當初你當了郡主，大伯娘就認為你福氣好了，如今竟然當上了大長公主了，真好，真好啊！」

    說完，手肘碰了碰跟在她身邊的萬小蠻，「小蠻，你說是吧？」

    「嗯……」萬小蠻順口就嗯了一聲，剛才也碰了一下林福音沉靜的眼神，心裡也被震了一下，她突然覺得這位小姑子雖然面上溫溫和和的，但那她那眼神，卻是讓人不敢多視。

    趙氏眼珠子轉了轉，又諂媚道：「福音吶，你是我們林家姑娘，就算是大長公主了，平時有時間也要常回家看看去，畢竟你爺和奶都還在呢，他們年紀越大，越想你們這些孫子輩了。」

    林福音見她這回倒是說了一句像樣的話，不免多看了她一眼。

    「先皇殯天，新皇年幼又剛繼位，朝廷事多，等後面閒了些，福音再回去看望二老。」這話林福音是對吳氏說的。

    不過也只是順著趙氏的話說的罷了。

    她心裡厭惡林老爺子和吳氏偏心，也懶得搭理他們，即便他們是長輩。

    但吳氏聽了她這話心裡卻不舒坦了，她想了想，還是看著林福音道：「福音吶，你一個姑娘家，管那朝廷的事做什麼呢？那是男子漢的事情！是你大郎哥哥這樣有本事的人應該操心的！」

    不說吳氏眼界窄，氣量狹小，她這言外之意也是指責林福音長時間沒去看望他們老兩口。

    林福音聞言只是笑了笑，也沒想著和她解釋，反正再怎麼解釋，也別指望這婆媳三人能懂。

    她只是意有所指的道：「雖然本宮沒有經常回爺奶那邊看望爺奶，但本宮一年三節，以及爺奶的生辰都會記在心上，特別準備上好的禮物送給爺奶聊表心意。還有養老銀子也一年比一年多，就是我這事兒太多了。」

    吳氏如今越來越吝嗇，簡直是鑽到了錢眼子裡去了，見林福音和她談禮物和銀子的事情，立馬閉嘴不言了。

    生怕惹惱了林福音後，林福音這禮物和銀子少送了給她。

    趙氏見吳氏一打照面就熄火了，心裡一陣氣苦，卻又沒辦法。

    倒是萬小蠻冷冷撇了撇嘴，道，「大長公主殿下是貴人事忙啊！忙的都顧不著自家人了！」

    「大堂嫂這是對本宮有什麼不滿麼？」林福音笑眯眯的望過去。

    萬小蠻說完已經低下了頭，沒有發現林福音望了過來。

    她語氣諷刺的接著道：「當初啊，家裡以為大長公主殿下成了天貴大長公主了，這是多麼風光的一件事，住在我們那小破宅子的街坊鄰居們聽說了後，都十分羨慕我們家，還說我們家這是撞大運了，這是要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呢！可如今，這朝堂上有人故意整治你大哥，你都不替他說一句話！」

    林菊和林梅見這婦人竟敢對自家姑娘如此無禮，兩人眼裡都浮出凌厲的冷光，這婆媳三代真是夠了，一口一個姑娘的閨名，真是不懂規矩！

    當兩人都往前一步要說話的時候，卻被林福音擺手制止了。

    「大堂嫂這話說的稀奇，本宮記得大堂哥不過一個小小的縣丞吧？本宮如今接觸的多一些的都是三品以上的高官。」林福音的話成功的氣到了這三代奇葩婆媳。

    首先就是最看重大孫子的吳氏受不住了，她選擇性的無視了林福音說接觸的都是三品高官到底是什麼意思了。

    她直接站起來，尖著聲音質問林福音，「福音吶！你這話是什麼意思？什麼叫小小的縣丞？你大哥如此有本事，怎麼在你的口中那麼不當回事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