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四章 誰才是廢物

    若水長公主的視線隨著皇帝陛下移到他的佩劍上去。

    「那邊是寡人的佩劍，你若心裡實在氣不過，拔出劍來，直接刺死寡人為桂軒報仇……」皇帝陛下冷眼相看，唇角冷銳而殘忍。

    若水長公主只覺得心裡一股火氣蓬勃而出，她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奔著皇帝的佩劍緊走幾步，「鋮」的一聲抽出了天子的佩劍，霸烈而決然的指向了皇帝的咽喉。

    「你以為本宮不敢殺了你？」若水長公主尖聲長嘯。

    守在皇帝寢宮外面的太監宮女聽到裡面傳來的爭執聲早已經慌作一團，太后娘娘身子不好在坤寧宮裡歇著，皇后娘娘在冷宮裡熬日子，協理六宮的成妃娘娘被皇帝陛下禁了足……

    大太監常松在外面急的團團轉。

    這個時候，有小太監屁滾尿流的跑進來驚喜歡呼，「嘉和郡主進宮來了！」

    常松聞言，皺成核桃一般的臉上瞬間如花開，「快帶咱家去迎接！」

    常松猛地一甩拂塵，抖了一下錦袍的下擺朝著外面走去。

    林福音已經在孟不凡的陪伴下大步流星的走了進來。

    她和孟不凡一樣，神色都十分凝重，周身的氣壓壓的十分低，這氣勢讓常年陪伴皇帝陛下的常松一臉大太監們都嚇了一跳。

    「常公公，比先前和長公主殿下怎麼樣了？」林福音見到他直接乾脆的問道。

    常松也顧不得行禮了，一臉驚懼的壓低聲音道：「郡主啊，別提了，長公主殿下和陛下鬧將起來了，這……幾十年還是第一次啊！還是在陛下將要……這可是如何是好啊！」

    林福音眉峰一擰，雙目銳利的盯著他，「連公公你都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常松聞言目光閃了閃，卻將頭低了低，這話他可不敢接啊！

    從長公主殿下傳出來的幾句碎語中他也能猜到皇帝陛下姐弟兩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兒，可是他不能說，更不敢說啊！

    林福音瞟了他一眼，語氣就不耐煩了，「都到了這個地步了，公公要是知道點什麼，那也得給本郡主提個醒兒！」

    常松將頭低的更厲害，就是不出聲。

    孟不凡見此，俊眸一厲，開口卻十分溫和，「常公公，郡主是來勸陛下和殿下的，若是勸的不及時，出了什麼大事，這都是你們這些伺候的人的大罪，你還是好好想想。」

    常松聞言身子一哆嗦。

    這位孟大人雖然話說的不顯，但裡面的意思他這個伺候皇帝的老人是再清楚不過了。

    他絕對不是在威脅自己！

    這麼一想，常松就看了看四周，宮女小太監們都極有眼色的往後退開了。

    常松這才拉著林福音走到門邊，壓低聲音道：「郡主，長公主殿下是因為已去桂駙馬的事情……也不知道是哪個殺千刀的在長公主殿下面前嘴碎，說桂駙馬的死和陛下有關！」

    有沒有關，常松其實是最清楚不過的。

    不過，他到底是對皇帝陛下忠心，心裡希望的還是林福音將這件不得人知的皇家醜事給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罷了。

    林福音心裡一動，竟然是桂駙馬的死讓若水長公主發狂了，不顧君臣之別竟然殺氣騰騰的殺到了宮裡，更不管皇帝陛下已經是強弩之末了……

    這說明什麼？

    說明是皇帝陛下真的做了若水長公主不可原諒的事情！

    林福音的臉一點點沉了下去。

    常松看得心驚肉跳。

    這個嘉和郡主是看出了什麼來了嗎？

    顧不得多想，常松立刻補充道：「郡主，您想啊，那賊人什麼時候動手腳不好，偏偏在寧王被您拿下了，陛下快不……」後面的話他不敢說出口，卻一臉殷切的看著林福音，「郡主您是明白人，這個時候弄出這番事情，可見是賊人心懷不軌！」

    常松轉移視線的本事極好，可惜他遇到了林福音。

    「一碼歸一碼，常公公也不要在本郡主面前說這些，橫豎長公主殿下這樣克己復禮的人，沒有大事是不會如此闖進皇宮給陛下難堪的！」林福音冷冷瞥了常松一眼，隨即又看了一眼孟不凡，「孟大人，你與本郡主進去罷！」

    「哎……孟大人不能進去！」常松見林福音要帶孟不凡進去，立刻伸手攔住孟不凡的去路。

    「常公公，孟大人今日怕是要非進去不可了！」林福音冷冷的看著他，「今日這事非同一般，還不知道能不能善了，如今就讓孟大人代表群臣進去見陛下和長公主殿下有何不可？」

    林福音這是做了最壞的打算了。

    常松本來還要阻攔孟不凡，聽到林福音的話後，身子踉蹌了一下，到底還是忍住了。

    若是陛下真的在今兒突然殯天，他攔著孟不凡……傳到朝堂上，那些孟老丞相那幫的大臣們能饒了他？

    陛下可還吩咐他繼續伺候新主呢！他得好好的活著，幫著陛下守著新主長成！

    常松想明白後，乖乖的退到一邊，低著頭不再言語。

    林福音看了他一眼，伸出雙手推開了門。

    等待她的是若水長公主顫抖著舉著寒光四溢的寶劍，對著躺在龍床上冷笑的皇帝陛下的場面。

    林福音眉峰一凝，定了定神，抿唇笑道：「姨母極少拿這種冰冷的武器，今兒怎麼心血來潮舞起皇帝舅舅的佩劍來了？」

    說完，不動神色的伸手將若水長公主手裡的佩劍抓住，想要拿過來。

    「音丫頭你別動！」若水長公主突然回神，狠狠的一拐林福音，避開了她的手，「本宮今日要殺了他！」

    長劍直指皇帝陛下的咽喉，若水長公主臉上全是殺氣。

    但皇帝陛下根本不以為意，還看著林福音輕輕笑了一下，「音丫頭你來了。」隨即又瞥了跟在她身後的孟不凡一眼。

    孟不凡裝作什麼事都不知道的模樣，一撩衣袍恭敬的跪下給皇帝陛下請安，隨即又給若水長公主請安。

    「孟愛卿也來了，是音丫頭的意思？」皇帝陛下又將視線移到林福音的臉上，臉上似乎帶著笑，語氣也很滿意的點頭，「正好，寡人也想見一見孟愛卿！」

    若水長公主見他竟然能如此淡定的和兩個晚輩寒暄，更是氣的發抖，待要再次發作，被林福音輕輕挽住了手腕。

    「姨母，不管你確定發生了什麼事，這個時候有人去告訴你，都非好事。」林福音湊到若水長公主耳邊，頓了頓，聲音壓的更低，「就算您要報仇，也不能讓小人得志了去！這可是故意想借您之手……借刀殺人！」

    若水長公主聞言狠狠的閉了閉眼，雙手的指甲直插到掌心裡去，疼痛才讓她清醒了些，阻止了她的發作。

    福音說的對！

    很明顯，是有人故意在這個時候將那老宮女放出來……帶著那封經年舊信來找她的。

    哪怕要報仇，她也不能便宜了這個幕後之人！

    不愧是抗下了整個大魏江山的女人，若水長公主被林福音一點之後，臉上的恨意和瘋狂的神色瞬間消失殆盡。

    儀容端莊走到一邊的椅子上坐下了，冷眼瞧著龍床上的皇帝陛下。

    皇帝陛下被她瞧得有些不自在，咳嗽了一聲，唇角冷勾，「怎麼，長姐不要寡人這條命了？」

    林福音有些無奈，好不容易她順利滅了若水長公主的火氣，他又來撩人家。

    雖然只有幾天的壽命了，也不能如此吧？

    「不過只剩下幾日的賤命了，本宮想什麼時候取，就什麼時候取！在此之前，本宮並不想成了旁人手中的一把刀！」若水長公主笑得比皇帝陛下更冷。

    皇帝陛下面色一僵，凌厲的眼眸里升起一抹難堪。

    「倒是你當年做下那種惡事的時候，可還有哪個知道？」若水長公主冷聲問。

    這也是林福音想知道的。

    能藏住一個知情的老宮女這麼多年，還有皇帝當年的親筆信，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只有皇帝親近的人才能做到，且那個人心思不純。

    皇帝陛下自然不是傻子，這件事他在若水長公主提起來的時候，就在腦子裡好好的思考過了。

    但除了常松，當年知情的人，最後都在他的示意下，讓暗衛送到閻王殿去了，他根本想不到幕後黑手是誰。

    當然，常松這個人是不可能做那種事的。

    不是他不敢，而是他根本沒有那個腦子和手段。

    若水長公主冷眼瞧著皇帝陛下的神色，一雙眼裡閃過嘲弄的神色。

    林福音和孟不凡暗中對視了一眼，兩人也覺得十分失望。

    「呵！你果然是個廢物，這些年都靠著本宮打理著朝政，腦子都已經不能用了吧？如今醜事被人揭露了，你連是誰都想不出來了？」若水長公主毫不留情的嘲諷。

    她現在是不能將他怎麼樣，但冷嘲熱諷讓他心裡添堵，她還是樂意乾的。

    皇帝陛下果然氣的臉色鐵青，語氣如寒冰一般，「你說寡人是廢物？」

    「你不是麼？」若水長公主冷哼。

    「呵呵……」皇帝陛下喉嚨咕嚕響了一下，臉色猙獰可怖的沖若水長公主齜牙咧嘴，「若是寡人真是廢物，怎麼能利用長姐這幾十年掏心掏肺的為寡人治理大魏呢？」

    若水長公主臉色瞬間鐵青。

    「到底誰才是廢物？」皇帝惡毒的笑著，讓林福音聽著心裡都是一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