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六十五章 說服皇甫翎（五）

    那個小兵平時見到最大的官就是百夫長，這下被副將引導著向一個親王，一個王爺和一個郡主行禮問安，當時就緊張的腿抖起來，臉色也十分蒼白。

    皇甫瑾見此就溫和道：「不必擔憂，讓你過來是詢問一些事情而已。」

    那小兵得了這麼一句安慰臉上才好些。

    皇甫翎的副將就稟報導：「兩位殿下，郡主，這位兵士是第一個染病死掉的那個人的同鄉，那人生前和他十分要好，殿下和郡主有什麼想問的，盡可以問他。」

    皇甫瑾就朝林福音使了一個眼色，林福音點點頭。

    走近了幾步，問了那兵士一些關鍵的問題。

    那兵士自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很快林福音就知道了皇甫翎這大營中第一個死去的人的生平。

    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這個死去的人生前是在大營看糧草的。

    林福音柳眉一凝，接著問那兵士，最先死的那批人是不是都是看糧草的，或者是在糧倉附近經常出沒的士兵。

    最終，她得到了確認的答案。

    「那些死去的人是看糧草的或者經常在糧倉附近走動又怎麼樣呢，這能說明什麼？」皇甫翎譏諷的問道。

    林福音瞥了他一眼，「若是我沒想錯的話，這場怪病就是從糧倉傳出來的！」

    「啥？糧倉傳出來的？」皇甫翎哈哈大笑起來，像是聽到了什麼最好笑的笑話一樣。

    林福音冷冷的看著他笑，也不出聲，皇甫瑾也沒有出聲。

    等皇甫翎笑夠了，他直起腰來，不屑的看著林福音道：「還大魏的神醫呢，本王看你連庸醫都不如！」

    接著面色一頓，突然指著林福音質問：「你說這怪病是從我這大營里的糧倉傳出來的，那你是不是想讓本王將本王大營的糧倉一把火給燒了？」

    林福音這個時候還沒見過得了「黑死病」的病人，不是她不想去看，是皇甫瑾嚴厲的阻止她去看。

    而她自己現在最重要的是調查起病的原因，可以說其實她到現在也不能百分百確定這場疫情就是鼠疫中最可怕的黑死病。

    「燒糧倉倒是沒有必要，我還怕你們這些人沒有被怪病給折磨死，倒是被餓死了。」林福音斜睨了他一眼，唇角譏誚的彎起，「王爺，不是每個人的心思都如你這般。」

    皇甫翎被林福音一通擠兌的臉色漲紅，低喝道：「那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林福音先沒理會他，倒是看了皇甫瑾一眼，嘆息道：「我先前猜測的可能是對的，這這場可怕的怪病可能就是老鼠帶來的。」

    皇甫瑾點頭，神色也很凝重。

    雖然他也不明白為何這場怪病是老鼠帶來的，但林福音先前已經給他解釋過鼠疫的概念，加上皇甫翎這個士兵證實最先死的一批人多少都是接近糧倉的機會更多，他更加相信林福音的說辭了。

    倒是皇甫翎，一臉看怪物一般的看著林福音，隨即再次爆發出大笑，「哈哈，你又說這怪病和耗子有關？」

    林福音這才轉身看著他，神色萬分認真，「我認為這是鼠疫，老鼠帶來的瘟疫，若是王爺不懂鼠疫，那瘟疫你總是聽過的吧！」

    林福音的瘟疫一詞一出，莫說是皇甫翎，在場的所有人臉色都白了。

    特別是那老軍醫臉色已經煞白煞白了。

    就是因為了解的多，他才更加的害怕。

    「你……你說的人……人瘟？」皇甫翎結巴了半天，臉色如白紙一般的瞪著林福音，「你確定真的是人瘟？」

    北戎將瘟疫稱為人瘟，顧名思義就是人得的瘟疫，致死率幾乎是百分之百，且傳染的機率又快又猛。

    林福音沒有回答他，只是定定的看著他。

    皇甫翎覺得林福音就是默認了，他的心慌得厲害，做夢也沒想到這個怪病竟然就是傳說中的人瘟嗎？

    「五皇弟……你還記得嗎？」皇甫翎突然上前幾步抓住皇甫瑾的雙臂，「咱們北戎皇城的藏書樓里收藏著的一些史書上就記載過，我們北戎國的祖先就經歷過幾次人瘟，萬戶凋零，千鎮鬼哭，要不是倖存下來的先祖與其他幾個僥倖逃過一劫的其他部落人聯姻，根本就沒有我們北戎人了！」

    皇甫瑾淡淡的將他的手給拂開，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冷聲道：「你知道就好。」

    林福音還是第一次知道北戎先祖上就發生過幾次大型瘟疫，死傷還那麼慘重。

    這讓她又想起了大魏，長公主殿下在她來北戎之前爺曾和她說過，大魏的歷史上也發生過瘟疫，但發生的規模不算太大，最終都被控制下來，對人口的損失雖然不小，但也沒有動搖過大魏的根基。

    所以，從這方面來說，大魏人對於天災人禍的承受力比北戎要大的多。

    當然，這也和北戎的地理位置有關，北戎的正西面就連接另外一個大陸，而那個大陸的人們常被北戎人鄙夷的稱為蠻夷之民。

    那個大陸的商人經過幾個世紀的開拓，現在已經開拓出一條連接北戎國的商業道路，每年都有大批的蠻夷商人趕著駱駝馱著他們的貨物來北戎做生意。

    林福音突然想起了前世，想起了黑死病的由來。

    結合北戎歷史上發生過的幾次大型的瘟疫，她覺得事情可能並沒有她想像的那麼簡單。

    但是這個時候皇甫翎對林福音的態度已經來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嘉和郡主！先前都是本王的不是，是本王無禮！但請你看在五皇弟的面子上，看在我這大營里幾十萬條性命上，想想辦法救救他們……」

    「這種病，你覺得有人可以治嗎？」林福音當然不會撂挑子不管，但她也不可能在這種大事上拍著胸脯挑在肩上，「就算要治，本郡主也要得到王爺你全方位的支持，不管是人力上還是物資上！」

    皇甫翎聞言警惕的看了一眼皇甫瑾，見他神色也凝重的很，他心裡也就鬆了口氣，只要皇甫瑾不是想趁機有什麼心思就好。

    「本王知道大魏的醫術了得，歷史上大魏也發生過幾場瘟疫，但對大魏來說並沒有傷筋動骨，所以本王相信郡主，更相信郡主帶來的御醫們的醫術！」皇甫翎先是拍了一頓馬屁，隨即拍胸脯保證，「只要是郡主這邊的人需要的，本王這邊一定全力配合！」

    林福音心道早知道這個皇甫翎這麼害怕瘟疫，一見面就該和他說清楚，也不至於浪費了這麼多的口舌。

    對於皇甫翎的承諾，林福音表示了滿意。

    皇甫翎見她知道是瘟疫還沒有撂挑子回大魏，心裡更加鬆了口氣，忙問道：「郡主，您覺得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好？」

    林福音沒理會他，轉頭對皇甫瑾道：「趕緊派人去還沒有發病的村鎮去找貓，越多越好！」林福音將找貓這件事交給了皇甫瑾，她實在是不信任皇甫翎，怕他為了找貓派士兵野蠻擾民。

    皇甫瑾一看她的眼睛就知道她在想什麼，只說了句，「你放心罷。」

    林福音點頭，這才看向皇甫翎，「現在請王爺下令，所有人遠離糧倉，並在糧倉外圍駐上高牆，然後高牆上布上細網。」

    「這是為何？」皇甫翎瞪大了雙眼。

    林福音皺眉，「隔離！然後放貓進去抓老鼠。」

    林福音想的是，老鼠在糧倉里自然餓不死也不會跑出去。而多放些貓進去，讓貓去抓老鼠吃，因為高牆貓也跳不出去，只能到處抓老鼠填飽肚子，就算有的貓能跳那麼高，有細網在也逃不出去。

    只是沒辦法，只能對不起那些貓了。

    就算將老鼠抓完了，那些貓也不能立刻就放出來，至少要隔壁很長時間，徹底沒有染上鼠疫，那才能放出。

    皇甫翎知道了林福音的意思後，立刻拍著胸脯道：「那本王派人出去抓貓！」

    「不用了，本王會派人去。」皇甫瑾冷冷瞥了他一眼，讓皇甫翎心裡又怒了起來。

    但想到自己這邊還有別的事要做，就轉身對他的副將吩咐，「都聽到剛才嘉和郡主的話了吧？趕緊的派人去砌牆，將看守糧倉的那些人都拉出去單獨關上十天半個月！」

    副將領命而去。

    林福音見他發布好了命令，抬了抬眼皮淡淡的問道：「王爺，你們這二十大軍一路南下，可是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

    皇甫翎聞言臉色一沉，盯著林福音質問道：「郡主你這是說的什麼話？」

    「好端端的不會無緣無故的你們大軍里就有人得了鼠疫，一定是哪裡混進了攜帶了疫毒的老鼠。」林福音死死的盯著皇甫翎，因為從爆發疫情的節點上來看，不會是從北戎的北部攜帶來的，因為北戎的皇城以及以北現在並沒有傳出有人得了這個「黑死病」。

    而在北戎的南部位置，除了皇甫翎的隊伍經過的地方，也沒有其他地方爆出有人得了這個。

    所以，一切都指向了皇甫翎，一定是他的大軍在南下的路上做過了什麼。

    皇甫翎卻瞪著眼，嘴裡喃喃著：「老鼠，老鼠……」

    「哦！我想起來了……」皇甫翎突然腦子裡靈光一閃就在林福音抬眼盯著他的時候，他的臉色又難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