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九章 時過境遷

    「還說呢！」林芬雙眸里閃過鄙夷至極的光芒，鄙視道：「林大郎那人我不說福音你該知道，他就是那種誰能幫他，他就投靠誰的奸人！」

    林福音輕輕抿了抿唇，聽不出她的語氣，「那就是說，林大郎真的跟著那個秋娘走了？」

    林芬冷笑一聲，想起那日她去了一趟萬家租住的那個小院落，現在還覺得晦氣。

    那日萬小蠻抱著孩子哭著來求她和林芳勸說林大郎不要休棄她。

    林芬實在是厭惡林大郎一家，也厭惡潑辣蠻橫的萬曉蠻，借著要出去盤帳的藉口沒有去。

    她看在孩子總歸是林家血脈的份上就去了，沒想到那日發生的事真是讓她現在想想都覺得羞臊的不行。

    真恨不得那日沒去那一趟！

    「那日看在那個孩子面上我倒是跟著去了。誰知去的時候林大郎以及林老秀才以及那秋娘已經和萬家老夫妻打成了一團了，萬家老夫妻畢竟就兩個人，被林大郎這邊的人打的頭破血流奄奄一息，若不是我去的及時，還真不知道要出什麼事了。」林芬冷笑，「還是讀書人呢，真是丟人現眼！」

    林福音聽著，雖然還沒聽到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但她並沒有打斷林芬。

    這些破事都交給她去料理，也難為她了。

    「我去了後，林大郎卻更神氣了，堅決要將萬小蠻休棄，我勸都勸不住。最後沒法子，只好讓他們兩家商量和離，林大郎也表示同意。」

    林芬說到這裡，眉皺的更緊了，看了一眼林福音後又接著說道：「可偏那個秋娘不是個東西，竟然將萬小蠻在青蓮縣暗中和幾個眉清目秀的少年郎暗通款曲的事情給明著嚷嚷出來，說林大郎一個秀才郎不能有一個比煙花女子還不乾淨的婆娘，林大郎現在有了秋娘做靠山，哪裡還能忍受萬小蠻給他帶來的那些恥辱？這下氣的跑到家裡寫了休書就丟在了萬小蠻的臉上。」

    「這就休了萬小蠻了？」林福音也同情萬小蠻，都說不作就不會死，那萬小蠻也是作死，能怪的了誰。

    又不是人家逼著她去找那些年輕兒郎的。

    「當然是休了！」林芬道，隨即又唇角抽搐起來，「那萬小蠻見事已至此，跑了廚房就拿了菜刀出來就往秋娘身上砍，秋娘那人奸詐，直跑到了我身後，雖然我帶去的人將萬小蠻攔下了，還是將我嚇得喲……」

    林福音聽到這裡眼裡寒芒一閃，冷哼一聲，「那秋娘倒是要注意一下。」

    其實在林芬說那秋娘自己用自己的銀子贖身了，並來到京城後還剩下不少銀錢首飾後她就開始懷疑上了。

    一個煙花女子就算是頭牌，幾年時間裡掙得銀子再多，能贖身就已經很厲害了。

    有多少煙花女子想從良自己贖自己都沒法子。

    那秋娘不但有資財贖了自身，還一路南下順利到了京城，且她到了京城還留有不少銀子和首飾能在京郊買小院子帶著林大郎住，這可就不一般了！

    林芬對林福音只關注一個煙花女子很奇怪，但又因為那女人被萬小蠻砍的時候故意躲她身後，十分不喜她，挑眉冷道：「不過一個有幾分心機的煙花女子罷了，還真能著她呢！」

    「不，你就仔細想想，她一個煙花女子能有那麼銀子做這些事嗎？且還能平安順利的來到京城，要麼是十分有本事，要麼是有人在暗中幫忙。」林福音伸手觸碰了一下一朵開的正好的紅梅，輕聲說道。

    林芬聞言怔忡了起來，她倒是沒想到這一點。

    「不管如何，派人去盯著那秋娘吧。」被觸碰的紅梅花瓣突然掉了一片下來，林福音挑了挑眉。

    林芬應了。

    林福音將手從紅梅上移開，不咸不淡的問道：「那後來呢？林大郎和林老秀才夫妻跟著秋娘去了？」

    「還不止！」林芬冷笑，「林大郎平時根本對秀兒多看一眼也不會，將萬小蠻休棄後，竟然要帶著秀兒走，這可真是奇了！」

    「帶秀兒走？」林福音聲音抬了一個高度，她知道秀兒是萬小蠻和林大郎的女兒。

    「可不是，他竟然要帶秀兒走呢。」林芬譏誚的揚了揚眉，「那孩子有那麼一對父母也是可憐！雖然萬小蠻也不是個好東西，但到底她是孩子娘，我想著如其讓她跟著林大郎走，最後是一個煙花女子教養，還不如讓她留在萬小蠻那裡，我就阻止了林大郎，還被他好一頓譏諷。」

    「呵，譏諷你什麼？你做的是對的。」林福音鄙夷的牽了牽唇角，她知道了林大郎的心思，無非是想要利用林秀兒罷了。

    好歹林秀兒是林家人，幾個姑姑都在京城呢，林大郎很清楚她們幾個不會對林秀兒放任不管的。

    林芬想了林秀兒那張被嚇壞了的可憐兮兮的小臉，心裡也有些不落忍，就對林福音道：「你還沒見過秀兒吧，那孩子長得真好，秀氣的很，像林家人。」

    林福音點點頭，隨意道：「你若是喜歡秀兒，就去找萬家要了來吧。」

    林芬卻搖了搖頭，「林大郎和秋娘走後，我問過萬小蠻，要是她不要秀兒的話，我就帶走。但萬家老爺子不許，說秀兒還小，要在娘身邊長大。」

    林福音冷笑一聲，似笑非笑的看著林芬問：「芬姐，你難道覺得那萬家老爺子說的是真心話？他真是疼秀兒？」

    「畢竟是秀兒的外祖父，還能害了秀兒不成？」林芬皺了皺眉，眼裡浮出迷茫神色，她不知道林福音是什麼意思，只好說道：「也確實秀兒跟著她娘比較好啊。」

    「得了吧，萬小蠻比林大郎好不了多少，秀兒跟著她日後還不定怎麼樣了，你儘快抽個時間去萬家那邊，買個小院子給她們，將秀兒換過來。」林福音眉峰冷冷的一挑，她猜測萬小蠻生這個孩子也都是有目的的，既然如此，那她就如了萬家的意思好了。

    在京城裡的一座小院子對現在坐吃山空的萬家來說吸引力有多大用腳趾頭也能想到，她就不信萬家不動心。

    至於給他們家房子，也就謝了萬小蠻到底替林家生了個孩子。

    女人生個孩子不容易，就算萬小蠻再可惡，萬家再別有用心，林福音都願意給萬小蠻一點補償。

    林芬極其討厭萬小蠻，聽了林福音的打算後，她皺眉道：「不是我捨不得那幾個銀子，但萬小蠻那種人配讓我們給她買一座小院子嗎？」

    林福音抿唇，轉身看著林芬笑道：「我們就當看在孩子的面上就好了，畢竟我們已經是做姑姑的人了，只要萬家痛痛快快的將孩子教給我們撫養，給她們點補償也是應該的。」

    林芬唇角動了動，到底還是沒吭聲。

    林福音也不逼她，淡笑著往前走。

    少傾後，林芬終於想通了，「那就依你的意思，橫豎我挺喜歡那小丫頭的，看她的面上罷了。」

    林福音點點頭，轉身過來叮囑林芬，「只是你去的時候留個心眼，找人做了見證，最好寫了契約讓萬小蠻一家人都按了手印，省的將來她們一家又拿著秀兒來找我們麻煩。」

    「這個我都省的，不做就不做，這要做，我當然要做的乾乾淨淨。」林芬傲然道。

    林福音輕笑起來，「我也是這麼一說，你做事我放心的很。」

    兩姐妹相視一笑，林芬又說起了林小荷的事情來。

    這林小荷雖然才十二三歲的年紀，但這兩年自己開了鋪子做生意，這人比以前更加潑辣大膽，這丫頭竟然小小年紀和她隔壁開紙墨鋪子的那家少東家看對眼了。

    林福音聽到這裡再次瞪大了眼，「小荷才多大啊？」

    「比你還小兩歲，今年十三，小桃今年十四。」林芬沒好氣的答道，又氣呼呼的看著林福音，「這丫頭能上天了，沒臉沒皮的在外面說她的婚事她自己個就可以做主，若是那少東家願意娶了她，她生上有上萬兩銀子的陪嫁！」

    林福音不禁有些無語，「那丫頭莫不是腦子壞了，就算想讓那少東家的長輩看在她有銀子的份上娶了她進門，難道就不想想她這話一出，多少人打她銀子的主意？」

    「你可說呢！」林芬嘆氣，「她這話放出去了後，那附近的媒婆們都快踩踏了她那小院子和鋪子的門檻了，不是像她提親的就是像小桃那丫頭提親的，亂糟糟的不成樣子！」

    事實上是，林小荷十分享受被那麼多人提親的感覺，但林小桃老實些，臉皮也薄一些，苦不堪言的她也跑來找林芬和林芳哭訴。

    「那天小桃來了哭訴了之後，芳兒氣小荷丟人，丟了我們姐妹幾個的人，就跟著小桃殺到了她們鋪子裡。誰知到了鋪子後，竟然幾個媒婆在那鋪子裡打了起來，要不是芳兒去的時候帶了兩個粗壯婆子，還不知道怎麼收場呢。」林芬伸手掐了一下眉心，無奈的看著林福音，「當初三叔是好心，想要讓林家人都有好日子過，可耐不住有些人沒臉沒皮的不是東西！」

    「那後面呢？幾個媒婆都在她們鋪子裡打起來了，那個紙墨鋪子的少東家家裡沒有派人來提親麼？」林福音倒是聽得好笑，不免好奇的問。

    林芬的臉色就有些複雜難言了，看得林福音心裡更加好奇了。

    不以為然的挑了挑眉，接著問道：「難道那少東家家裡不同意？」

    「你倒是猜對了，那家人既然是開紙墨鋪子的，家裡人至少是崇尚讀書的，那位少東家也喜歡讀書，可惜天分不行，考了四五年也沒考上一個秀才出來。」林芬介紹了一下那位少東家的情況後，又冷冽的勾了勾唇，「莫說那少東家的家人不同意林小荷那沒羞沒臊的丫頭進門，就是那少東家見林小荷是個肚裡沒成算的，就嚇得立刻遠了她了。」

    林福音聞言點點頭，有幾分好笑的道，「那位少東家還有幾分腦子。只是我現在倒是愁了，都是經商的人家，按說他們倒是門當戶對的，人家稍微有點腦子的都看不上林小荷，那日後她的婚事真是難了。」

    林芬冷哼一聲，「有什麼好愁的？林小荷那樣的人，找了一個老實過日子的給她嫁過去就得了。」

    「她那樣會作，嫁一個老實人鎮得住她？」林福音眼角抽搐了一下。

    想到林家大房的幾個孩子，真想不通大房怎麼將幾個孩子教育成這樣。

    「後面還有好笑的呢。」林芬看了林福音一眼，臉上浮起古怪的笑意，見林福音看過來後，她搖了搖頭，頗帶幾分鄙夷的語氣，「那少東家後就對林小荷避而不見，林小荷見不到她就要死要活，嚇得小桃幾天都沒敢開鋪子，都在家裡看著她，生怕她尋了短見了。」

    林福音唇角再次抽搐了幾下，「林小荷那人會尋短見？」

    「可不是嘛？也就小桃傻。要是我誰管她。」

    林福音想了想，看著林芬，「林小荷這個樣子也不是辦法。若是以前倒也罷了，我現在被封了郡主，名字又掛在了若水長公主名下，林小荷的所作所為若是被有心人知道了，大肆渲染，事情就棘手了。」

    就算她再不想管，可林大郎也好，林小荷也好，都是她的堂兄堂妹，若是任由他們作死，最好臉上沒光的還是她林福音。

    林芬也清楚這件事的厲害，就道：「我就是想到了這個，才對你說起這些破事來，想問你有沒有什麼好辦法。」

    想了想又看著林福音道：「我們現在不管大郎和小荷她們也不行了，畢竟你的身份在那裡。」

    林福音皺了皺眉，她知道林芬說的對。

    林芬見她不吭聲，試探的道：「其實我也想了法子，就不知道你樂意不樂意。」

    林福音瞥了她一眼，笑道：「你有法子你就說，還藏著掖著的，真是的。」

    林芬卻笑不出來，無奈道：「我想的是，大郎現在不還在讀書嗎？別的不說，讀書這一途上，他現在倒是愈發的上心了。為了不讓人說嘴，我想每個月貼補他五十兩銀子讀書算了，他要是有出息了，我們也不想占了他什麼光，就當看在林家列祖列宗的面上。」

    說完後，她仔細的觀察著林福音的臉色。

    每月五十兩銀子根本就不是個事，林福音現在看到林大郎過的那麼慘，也沒有以前那樣恨他了。

    畢竟已經時過境遷，當初林大郎卯足了心思想要害她，但現在的他就如她腳下的一隻螞蟻，她想碾死他太容易了。

    加上若水長公主也曾經提點過她，林家那邊的人能幫把手的就幫一把，省的到時候御史台那幫老臣們抓了她不友愛手足的把柄攻擊她。

    林福音隨手摘了一朵紅梅簪在鬢邊，將若水長公主提點她的事情對林芬說了。

    林芬十分認真的點頭，「你看，長公主殿下也說了，對他們還真的不能放之任之了。」

    「讓我想想這件事要怎麼做。」林福音沉吟道。

    管林大郎沒問題，但她知道林大郎的德行，她可不做那農夫救蛇的事情。

    所以先必須將他從秋娘那裡給扯回來，休棄萬小蠻的事情也要重新掂量掂量。

    突然她腦海里靈光一閃，清水杏眸里浮出一抹詭譎的精光來。

    「我知道怎麼辦了。」她道。

    林芬忙看向她。

    「我們要管他，那就萬萬不許他休棄萬小蠻的，讓他將休書收回去，還和萬小蠻好好的生活，我托人給他找個好的學堂去讀書。」林福音覺得這個法子好的很，不由得眉眼彎彎起來。

    林芬卻不同意，「那萬小蠻也不是個正經人，又潑辣又不講理，休了休了吧。」

    「那你大堂兄就是個好的了？我倒是覺得他們是天生一對。」林福音扯起唇角笑了起來。

    林芬一怔，突然明白了林福音的想法，頗有幾分無語的抽了抽唇角，「福音你……你不想林大郎過的太好了吧？」

    林福音俏皮的伸出白嫩的食指搖了搖，一臉無辜的笑道：「哪裡的話，我只希望他們夫妻好好的別分離了，雖然秀兒我們可以接來養，但她父親休棄了母親，日後秀兒長大婚事上面也艱難，還不如讓林大郎不要休掉萬小蠻呢。」

    當然，林福音不想讓林大郎休棄萬小蠻就是為了懲罰他的。

    另外，萬小蠻這個女子蠻橫潑辣，又沒臉沒皮的正好克制林大郎，她再派人教導一下萬小蠻，讓她好好的看著林大郎，這是一舉數得的好事情。

    林芬沒有林福音心裡的這些彎彎道道，但聽了林福音的解釋也十分贊成。

    畢竟她是真心心疼林大郎和萬小蠻生的那個小侄女的。

    「既然福音你已經想好了，那就這麼著吧。」林芬同意了，隨即又問道：「那林小荷怎麼辦？」

    林福音冷笑一聲，「無妨，我回長公主府後讓南嬤嬤去挑一個不錯的小武官娶了林小荷就是了。」

    一聽林福音說讓一個小武官去娶林小荷當時就驚「啊？」了一聲。

    「我看她倒是喜歡白白淨淨的讀書人啊。」林芬無奈的道，「要讓她嫁給一個武夫，她能願意嗎？可別又折騰出一堆子破事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