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意外

    黑衣青年拿出了一塊潔白的白色手絹，臉色淡然的擦了擦劍刃，然後將染血的手絹扔在了天山三魔老大的臉上。

    隨即又看向了大魏皇宮的方向，想了想還是先去了李一家……

    南嬤嬤將林福音帶到李家的時候，正好白衣青年攜著李一趕回了李家。

    沒等到後院，李一就讓南嬤嬤將林福音放在了前院一處走廊邊的藤椅上，隨後吩咐僕人到後院去拿被褥過來墊著。

    林福音此刻靠在南嬤嬤身上，雙目緊閉，眼底已經泛著青黑色。

    李一一邊為林福音診脈，一邊問南嬤嬤今日林福音在永定侯府發生的一切。

    但聽到南嬤嬤事無巨細全部說了一遍後，李一雙眉緊鎖著。

    「小李太醫，如何？」

    「郡主中的毒不像是從口入的。」李一對這個倒是有把握。

    南嬤嬤更急了，她臉色突然變得蒼白又震驚，「今日在永定侯府郡主唯一入口的就是那盞茶了，這麼看就不是在永定侯府中的毒了，那難道是在長公主府中的毒？」

    李一聞言眉更皺了。

    他再次認真的探了一會林福音的脈象，又肯定的道：「郡主是在永定侯府中的，這毒要是昨日才中的怕是郡主此刻情況更差！」

    「可那毒若不是從口入的，那是怎麼中的呢？」南嬤嬤更疑惑了，「奴婢和落英全程都跟在郡主身邊的，若是歹人通過其他的途徑下毒，那奴婢和落英也該中毒了才是啊！」

    李一也不懂了。

    「嬤嬤，你剛才說，那永定侯府的人在郡主經過的一條道上放了碎冰？」白衣年輕人突然問道。

    此時他一邊問一邊將臉上的面巾給扯了下來，正好南嬤嬤抬眼望他，見到他的容貌的時候嚇了一跳。

    差點將她懷裡的林福音給摔了下來。

    「孟公子……是你？」南嬤嬤還是不敢置信。

    「嬤嬤認識我？」孟不凡淡淡的扯了扯好看的唇角。

    南嬤嬤見她一句話就暴露了一些事情，老臉就是一紅。

    「給孟公子請安，多謝孟公子剛才出手相助！」南嬤嬤很快反應過來，低頭給孟不凡請安。

    李一這才知道這位直接將他從大魏太醫院提留出來的白衣年輕人是孟首輔獨子孟不凡！

    這位京城四公子之首，卻最是低調的美公子，這時看他容顏，果然生的極好。

    李一將頭轉過，突然眼前一亮。

    碎冰？

    「嬤嬤，你們今日差點摔倒的地方除了有碎冰可還有木炭的細屑？」李一聲音急促，接著又問道：「還有，還有和秋海棠種在一起的是否還有曼陀羅和沈木子？」

    曼陀羅有劇毒，沈木子也是劇毒植物，這兩樣植物很少有人種植在自家後院，一般都是用來收集毒液才會種植的。

    南嬤嬤仔細想了想，常在江湖走，曼陀羅倒是認識，她也確定在林福音差點摔倒地方確實有一株曼陀羅，但沈木子她倒是不認識的。

    「好像是有些細碎的黑色粉末，但當時奴婢沒注意那是什麼東西。」

    「那就差不多了。」李一點頭，語氣中帶著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出來的急迫，「那曼陀羅和沈木子可在？」

    有株曼陀羅，但沈木子……」

    不等她說出，李一就知道她這是不認識沈木子了。

    不過南嬤嬤不認識沈木子這毒物也是正常，因為沈木子是西南那邊的毒物，性喜熱，京城這個氣候未必養的活。

    「哦，沈木子極好認的，它的葉子是墨紫色的，圓形有柄，最獨特是它的莖上面有一層白色的尖銳小刺。」李一看著南嬤嬤認真的解釋。

    南嬤嬤再仔細的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李一見她無法確認，只好先放下，因為不方便聞林福音身上衣衫的薰香味，就問道：「郡主是不是一直喜歡的是梔子花的薰香？」

    這個南嬤嬤清楚，立刻點頭，「沒錯，郡主喜歡梔子花味的薰香，今日穿的衣衫都是用清雅的梔子花的薰香熏的。」

    「果然如此！」李一清俊的雙眸里閃過冷芒，隨即又對南嬤嬤吩咐道：「還請嬤嬤再去一次永定侯府，一定要去查探一下，看看曼陀羅附近可有沈木子。」

    南嬤嬤雙目一凜，立刻應是。

    正好李家的老嬤嬤拿著被褥過來了，南嬤嬤將林福音裹住先送到李府的客房安頓好了，請求李一照顧好林福音，就匆匆再次趕往永定侯府。

    南嬤嬤前腳走，若水長公主和落英就匆匆趕來了。

    若水長公主表面沉穩如昔，但眼裡的擔憂斂都斂不住，而落英幾乎是要哭出來了。

    李一見若水長公主親自到來，忙行禮問安，若水長公主一把拖住他，連站在一邊的孟不凡也沒注意到，直接問李一，「嘉和郡主怎麼樣了？」

    李一將他的診斷清晰明了的對若水長公主說了一遍。

    「可能解？」若水長公主不管其他，只擔心林福音中的毒是否能解。

    李一現在比任何人都想解開林福音中的毒，所以也盡心盡力的道：「只要確定是中了那種毒，臣就有把握替福音解毒！」

    他習慣了喊林福音的閨名，現在情急之下也直呼了出來，若水長公主倒還罷了，沒注意。

    倒是他身邊站著的孟不凡眼神銳利的掃了李一一眼，隨即又移開了目光。

    若水長公主得知南嬤嬤又去永定侯府確認去了，皺眉道：「等南嬤嬤回來太耽誤時間了。」說完轉頭看著落英道：「落英你可有注意你摔倒的地方有小李御醫說的那種毒物？」

    「何種毒物？」落英立刻看著李一問。

    因為李一一直以毒物代替，並沒有說是什麼樣的毒物，想到落英才是摔倒的那個人，想到她當時看到了那沈木子也不一定，少不得就將沈木子的形狀再次描敘了一遍給落英聽。

    落英聽完李一的描敘後，雙眉緊緊鎖著，突然她雙目一亮，聲音也拔高了幾度，「奴婢知道了，是有那麼一株渾身長滿白色細刺的東西，奴婢倒下的時候看到它，覺得它長得奇怪，還多看了一眼，但是……」

    若水長公主見關鍵的時候，落英倒是結巴了，臉上就有幾分不耐的道：「但是什麼？」

    李一和孟不凡也緊盯著落英，落英臉一紅，回道：「可那株奇怪的東西不是墨紫色，是深紅色！」

    「深紅色？」李一一愣，隨即又像是想到了什麼，興奮的一拍腦門，「是了，就是那東西，不過是到了寒冷的地方生長的不好，顏色就變淺了，越到冷的地方，只要成活了，它的顏色會越淺！」

    「既是如此，李一你現在可有十分的把握解毒？」若水長公主先也不打算問林福音是中了何毒，是怎樣中毒的了。

    李一立刻點頭，「臣能解，現在就去藥房準備解藥！」

    若水長公主重重點頭，「你趕緊去，音丫頭這邊有本宮看著，你且放心！」

    若水長公主是知道李一和林福音的淵源的，所以也知道李一是真的擔心林福音。

    李一對若水長公主福了一禮離開了。

    「殿下，您一定要替郡主做主啊，奴婢……奴婢實在想不出，為何永定侯府的人這樣看郡主不順眼，竟然用了這樣歹毒的法子來害郡主！」落英一想到永定侯府的人害了她的主子，就恨得牙痒痒。

    「永定侯府的人膽子不小啊，竟然敢明目張胆的算計本宮的音丫頭！」若水長公主美麗的雙眸中泛出森冷的冷光，「以前本宮對他們太好了！」

    孟不凡見若水長公主在著急的情況下輕易下了這個結論，當下就皺了皺眉。

    想到如果若水長公主這樣讓永定侯府背了黑鍋，那豈不是放了真正的幕後黑手逍遙？

    「長公主殿下，學生有話要稟。」孟不凡躬身對若水長公主行了一個學生禮。

    因為孟不凡小的時候也曾跟著若水長公主身邊學習了一陣子，後來年紀大了，又因為孟首輔和若水長公主的政見日益不合，孟不凡和若水長公主也就疏遠了。

    若水長公主這才將視線看向他，不等他抬頭，她也驚訝的道：「孟不凡？」

    「是學生！」孟不凡答道。

    若水長公主眼神在他身上走了一圈，倒是沒急著問他為何在此，倒是關心他的學業，「你這些年出去遊歷也夠了吧，什麼時候參加科舉？」

    孟不凡見若水長公主第一句問他的倒是他的前途，雖然面上沒什麼，心裡卻有幾分溫暖。

    「回殿下，明年春闈不凡試一試。」

    若水長公主聽他如此言說，十分驚喜，「你終於願意走上這條路了？」

    孟不凡笑了笑，卻沒言語。

    若水長公主也沒多問了，想到剛才他說的話，就道：「你剛才說有話要稟，你現說來。」

    孟不凡拱手一禮，眼裡浮出冷然的精光來，「學生想，永定侯府的當家人不可能在今日詩社上對嘉和郡主下手，算計郡主的人，學生認為另有其人。還請殿下明斷！」

    若水長公主剛才也是擔心則亂，所以武斷了一些，現在經孟不凡一提醒，眼裡冷光一顫而過。

    「你說說的對！」若水長公主心疼的看了一眼昏迷不醒林福音，「福音絕對不是永定侯府那幫人能算計到的，何況永定侯現在根本沒必要和本宮對上。」

    說起來，永定侯府和長公主府是一家，永定侯除非是昏聵到無可救藥的地步，否則怎麼可能在詩社這樣的場合下算計林福音呢？

    「不凡，本宮現如今沒有過多的精力去查這件事，本宮打算將音丫頭中毒的事交給你去調查，你可願意？」若水長公主眼珠一轉，目光灼灼的看著孟不凡。

    「學生樂意之至！」孟不凡躬身行禮，眼尾的餘光掃了一下雙眼緊閉的林福音，說不清心裡是高興還是擔憂。

    「很好，那這件事你先去辦，至於孟老頭那邊，你可想好了怎麼和他說？」若水長公主又睨了他一眼。

    這就是要考驗一下孟不凡了，畢竟他父親孟首輔現在和若水長公主的關係微妙。

    孟不凡微微一笑，隨意回道：「殿下請放心，不凡想要做什麼，不想做什麼，家父還不能決定。」

    也就是說，孟首輔根本不能主宰他的意志。

    說白了，就是孟首輔這個老子根本管不了孟不凡這個兒子的事情。

    若水長公主聞言後瞳仁一亮，對於他的回答十分滿意，也沒再多說什麼了。

    因為李一已經匆匆跑過來了。

    孟不凡看到他滿頭大汗的樣子，英眉又皺了皺。

    「李一，解藥配出來了？」若水長公主立刻問道。

    李一忙點頭，「臣已經配出來了，是一枚丸藥，這就餵

    福音服下去。」

    若水長公主點頭，親自倒了溫水端到林福音的身邊，李一正要捏開林福音的嘴巴，就被孟不凡阻止了。

    「小李太醫你配製解藥辛苦了，這點力氣活讓我來吧。」說著就從李一的手裡拿了那丸清香的藥丸，將李一從林福音身邊輕推了出去。

    李一根本沒發覺他是怎麼動作的，手裡的丸藥也不見了，人也被推出來了，而孟不凡則取代了他的位置。

    孟不凡這番動作讓若水長公主也奇怪的看向他。

    「不凡，本宮覺著你以前也沒這麼熱情助人。」若水長公主話剛說出來，下意識的就看向了林福音，隨即臉上有了幾分瞭然。

    但孟不凡卻輕笑道：「殿下說笑了，不凡見小李太醫忙累的滿頭大汗的，一來是真的擔心他，二來也怕他的汗珠子滴到郡主的嘴裡。」

    若水長公主聞言眼裡閃過一絲意外之色，這是什麼和什麼？

    李一則是唇角微微抽搐，看著孟不凡目光一深，到底還是忍不住的譏諷：「孟公子這嘴巴也太毒了些。」

    孟不凡並沒在意李一的吐槽，他見若水長公主呆住了沒有給林福音餵水，從容的從若水長公主手裡將那盞溫水接過來，一手托著林福音的頭將水灌進了林福音的嘴裡。

    若水長公主見此忙拿出帕子給林福音擦了擦嘴，心裡卻有幾分說不出的感覺。

    孟不凡這才悠然的起身，對著李一淡然一笑，「小李太醫見諒，不凡性格直，只喜歡說實話，若是得罪了你，還請寬容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