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五章 像年少的自己

    這丫頭怎麼那麼像年少的自己！

    她竟然一點都像她娘年少的時候！

    若水長公主心裡翻滾過驚濤駭浪，但是臉上神色不顯。

    但她心裡的疑惑和震驚卻一浪接過一浪。

    她一雙墨黑的眸子不受控制的往林福音身上掃去，越看心裡越難過。

    她的雙手無意識的交握在她的腹部位置，還輕輕的摸了摸。

    那裡，曾經也孕育過一個八個月左右的小生命啊，可到底還是沒能保住，可若是在世的話，若是個女孩兒的話，也比眼前鮮活的少女大不了幾個月吧？

    「殿下。」見到若水長公主臉色劇變，黃公公心裡也升起一抹不安，他也看到了林福音，但是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

    因為他跟著若水長公主的時候，若水長公主已經二十一二歲了，且已經有了駙馬，早就褪去了青澀少女模樣了。

    所以，他才沒覺得林福音和若水長公主有多想像，加上若水長公主身上的氣勢高貴霸烈，他甚至一點不覺得林福音和若水長公主有相貌上的相似。

    這可能就是心理作用了。

    但是林福音在看到這位貴人的正臉後，心裡也有些疑惑，因為她也察覺到這位貴人和她眉宇間倒是有些相似。

    但她覺得更多的可能是氣質上有些相似。

    「你叫林福音？」半響，若水長公主終於回神，聲音竟然柔和的讓黃公公忍不住側目起來。

    長公主殿下雖然面對年輕人的時候都十分平和，但是對這位林姑娘卻是例外的很吶。

    按理說，不是應該更加厭惡這位林姑娘嗎？

    就是他這位近身服侍的奴才，都看這位林姑娘不順眼呢！

    「殿下問話，你還不快快回答！」黃公公對林福音的反應十分不滿，這呆呆的勁兒，哪裡是趙半仙口中的伶俐人兒？

    林福音秀眉微微一挑，清亮的眼神朝著黃公公身上淡淡掃了過去。

    黃公公一愣，雖然小丫頭眼神冷淡，但總有股子說不出來的感覺。

    「回貴人的話，小女正是林福音。」林福音掃了一眼黃公公後，眼神就撤了回來，這麵皮白淨下巴無須，聲音尖細的男子一定是宦人了。

    這大魏能用宦人隨伺的，除了皇族就沒有其他人了。

    若水長公主仔細打量了幾眼眼前這個小丫頭，心裡已經平靜下來，「坐吧。」

    「謝貴人。」林福音眼掃了一下鋪在側邊的軟墊，跪坐在一邊。

    「上茶！」若水長公主沉聲吩咐。

    「是，殿下！」黃公公領命，飛快的給林福音斟了一盞茶雙手捧了過來，林福音從容的伸手接住，沉穩道謝：「多謝公公。」

    黃公公一愣，飛快的抬頭看了林福音一眼，心裡更加震驚，他這樣的人跟著大長公主見識過形形色色的厲害人物，也看得懂複雜詭譎的人心，但現在看來……

    他真的是看走眼了！

    就憑一眼就能看出並且這樣自信的稱呼他為公公！

    要是一般鄉下小丫頭怎麼會有這樣的眼力和本事？

    若水長公主淡淡瞥了一眼黃公公，莫名的覺得有些好笑。

    「有半仙之稱的趙先生是本宮派去找你的，想必你已經猜到了。」若水長公主從黃公公身上轉回目光，再看著林福音的時候已經恢復了她平時的威嚴模樣。

    林福音眸光一閃，雖然早有準備，但是見這位長公主殿下這樣直白，她還是有些意想不到的。

    同時心裡也有幾分唏噓，她竟然來到這個時空一年多，先是認識了北方最強大的王朝北戎國的五皇子，現在又和大魏最有實權的長公主殿下同乘一輛馬車。

    若水長公主似乎還在等林福音的回應，林福音也就垂眸應了一聲，「殿下說的對。」

    既然人家自稱本宮，那她就跟著這位伺候的公公一起尊稱吧。

    「嗯。」若水長公主深深看了一眼林福音，然後點了點頭，「趙先生說你醫術高超，勇氣可嘉，剖腹取子都能做，故此本宮讓他請了你和本宮回皇宮。」

    「是！趙先生已經和小女說清楚了。」林福音垂眸答道。

    這個若水長公主殿下的氣勢果然不一般，不知道是不是她故意如此，林福音覺得一股無形的壓力一直朝著她鋪面而來。

    若水長公主見這丫頭這樣沉得住氣眼神也微微帶了一些詫異。

    在她氣場全開的時候，就是在朝堂上那些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老傢伙也不敢在氣勢上和她相抗衡，沒想到這十幾歲的小丫頭像個沒事人兒一樣。

    當然，若水長公主又覺得可能是不知者無畏，或者是初生牛犢不怕虎。

    這丫頭長在鄉間，雖然聰明伶俐，但到底見識淺薄了些，還不知道權利的強大和可怕吧。

    就如她年少的時候，也是如這丫頭一樣，對於權利因為不知，所以無畏……

    眼眸沉了沉，若水長公主再次開口了，「若是孕婦是吊著一口氣在，但沒有力氣生孩子，你能保證母子平安嗎？」

    林福音給娘親楚氏剖腹，那是因為楚氏已經去了，而現在長公主殿下果然是想要她最好也能保住那成妃娘娘啊。

    「回殿下，這就要看孕婦的身子骨到底怎麼樣。」林福音平靜的說道，頓了頓補充道：「若是有病了，還得看看能不能將病治好了再看。」

    不管怎麼說，她的意思就是先看過了孕婦的情況再說了。

    若水長公主眉目凝了凝。

    好一個滴水不漏的回答。

    「你不用擔心，哪怕不能救回孕婦，本宮也不會怪你。」若水長公主唇角冷酷一勾。

    成妃的命保住的可能性本來就極低極低，只要能保住她腹中之子，就是老天保佑了。

    自古嫁入帝皇家的女人命根本不算命，有那命好的，生了兒子並平安長大，且兒子有出息才能在年老的時候享一享福。

    至於年輕的時候？

    哼！

    那都是踩著活人的血骨頭一步一步熬著日子的。

    「殿下，小女定會盡力。」林福音感受到了若水長公主突然散發出來的戾氣，她看了一眼這位大魏最尊貴的女人，「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小女是大夫，救助病人更是義不容辭。」

    若水長公主聽了她這似乎是暗示的話，斜飛入鬢的秀眉猛地一挑。

    這丫頭是故意對她說這話的？

    難道這丫頭諷刺是她有什麼陰謀，不讓成妃活命的？

    「老天借給了幾個膽子？」若水長公主眸子一冷，「敢和本宮說這樣的話？」

    黃公公見此，心裡直呼這丫頭不知死活，立刻尖著嗓音厲喝一句：「大膽！」

    林福音被若水長公主的氣勢一壓，不舒服的皺了皺眉，幸好她是低著頭的，若水長公主並沒有看到她的面部表情。

    林福音將頭沉的更低，用很真誠的語氣回答：「殿下誤會了，小女說的是實話，治病救人本就是醫者的本分，小女這樣說並沒有錯！」

    若水長公主冷冷的看著她，突然笑了起來，「呵呵，是這樣麼？」接著話鋒一厲，「倘若本宮說本宮真的不想那個孕婦活著呢？」

    林福音一愣。

    沒想到這個若水長公主果然和一般人不一樣，這樣的話她也敢說，這樣的罪名也隨意的當著她這個外人的面往她自己身上攬……

    「怎麼， 怕了？」若水長公主語氣更冷了。

    「不。」林福音低著頭搖了搖，「其實殿下也知道，趙先生已經事情和小女說明白了。殿下若是真的想讓孕婦死，根本不會花費這麼多，這麼大的精力來北地尋小女去京接生。」

    「那又怎樣？大魏皇朝去母留子的慘事也不是沒發生過。」若水長公主冷笑，「你以為本宮現在大權在握，留著孤零零的小皇子不是更好？」

    林福音猛地抬頭，一臉疑惑的看著若水長公主，「可是殿下一心為大魏，不可能會那樣做的。」

    其實，林福音心裡十分清楚，這若水長公主一直在試探她。

    若水長公主在林福音說出這句話後，就一直盯著她的臉。

    黃公公心裡卻呼出了一口氣，他嗔怪的看了一眼林福音。

    心道：幸好這丫頭表現的沒有那麼厲害，否則等成妃的事情處理好了後，他真的會違抗主子的命令將她悄悄的處理了。

    而若水長公主心裡卻疑惑了，這丫頭接招飄忽不定的，說她聰明吧，那也是聰明的。

    可要是說聰明的厲害，那也未必……

    總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難道因為這個丫頭是從鄉下養出來的？

    林福音見若水長公主沒有再問話了，才端起精緻的茶盞小口小口喝著茶，這說了這麼長時間，口都渴了。

    黃公公看到林福音還有心思喝茶，將一雙眼珠子差點都瞪出來了。

    想了想，又氣的伸手指著林福音，他僵著脖子，嘴巴動了動，卻不知道說什麼好。

    他滑稽的模樣惹得若水長公主眉一蹙，朝他擺了擺手，黃公公立刻低下頭去了。

    這一切，林福音並不知道，她還在想著，若水長公主這麼尊貴的人，為何要對她再三試探呢？

    還有，在她家大門口也是停了馬車好久才喊她上馬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