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病因

    寧夫人聽了林福音的話後，這才抹了眼淚，一把抓住林福音的右手，她人雖然乾瘦，但是力氣倒是不小，將林福音抓的生疼，林福音不動聲色的皺了皺眉，將手臂從她的雙手裡抽了出來。

    然後在寧夫人即將變臉的時候，將碎發抿到耳後。

    「寧夫人，你有什麼事慢慢告訴我，我聽著呢。」林福音道，然後起身親自給她倒了一盞茶，推到寧夫人的面前。

    寧夫人臉色又轉好，想到先前在林福音面前的失態，眼裡也有幾分懊悔，借著端茶喝的姿勢，先是穩了一下心神。

    林福音全程都十分平靜的等待她說話。

    寧夫人喝了小半盞茶後，終於徹底平靜了下來。

    她將茶盞放在桌上，有些難為情的看著林福音，道：「實在是在林姑娘面前失態了。」

    林福音搖搖頭，笑道：「夫人能宣洩出來，其實是好事。」

    寧夫人不自然的笑了笑，然後才說明了來意，「哦，對了，林姑娘，倒不是我得了什麼病，其實是……我家老爺出了事，我來你，實在是不得已！」

    林福音聽了寧夫人這話倒是奇怪了，一個縣丞出事，來找她又有什麼用處？

    「夫人，我對官場更是兩眼一抹黑，恐怕在這個方面，並不能幫到您呀。」林福音眉心微微一蹙，冷靜的回道。

    「嗨！都怪我沒有說清楚！」寧夫人看著林福音，更加的難為情了，臉上也奇怪的紅了，甚至眼裡還有幾分兇橫的恨意。

    林福音正覺得奇怪，寧夫人卻突然從椅子上站起來，還左右看了看，然後朝著服侍她的媽媽使了一個眼色，林福音就見那媽媽點頭，站在門邊望風去了。

    「林姑娘，這件事我告訴你，你千萬要替我瞞住了！」寧夫人語氣裡帶著幾分無奈和幾分鄭重，想了想還是不放心，甚至威脅起來林福音，「有些大戶人家的後宅陰司，林姑娘聽聽就是了，千萬不能攪合了進去，我這也是替你小姑娘家家的著想。」

    林福音聽了她這話，眉又是一皺，語氣也淡了，「病人的私事，作為大夫都是會爛在心裡的。但是夫人要是沒有病，府上的私事就不要告訴我了。」

    寧夫人在林福音這裡碰了一個不軟不硬的釘子，臉上一僵。

    但想到趙半仙的指點，只好隱下心裡的不快，忍氣吞聲的道：「雖然我沒病，可我家老爺卻是病了，還有我家那個不成器的長子也是一樣的病，還望林姑娘能跟我去一個地方，幫我看看那兩人！」

    林福音聽到這裡，更加奇怪了。

    倒是寧縣丞和他的那位長子得了病？還是得了一樣的病？

    「寧夫人，寧縣也有名醫啊，應該先找名醫給寧大人和寧大公子看才是啊？」林福音皺了眉道。

    寧夫人臉色就更難為情了，嘴裡恨恨的道：「那個病，一般的大夫看不好，都沒差說是等死的病了。我這也是沒辦法，否則也不會找你一個小姑娘去給兩個大老爺們看那樣的病了……哎呀，我這都沒臉說了，丟死人了！」

    林福音聽她話音，就知道寧縣丞父子是得了髒病了。

    難怪寧夫人一下子煎熬成了這幅老嫗模樣了。

    原來是丈夫和長子都不潔身自愛，得了在古代人聞之色變的那種病……

    不等林福音反應，寧夫人一咬牙，看了林福音一眼，也不管他是不是小姑娘，直接道：「實話和你說了吧，我家那老不羞的老爺和嫌命長的不成器的長子被不知道哪個殺千刀的灌醉了給拖到煙花柳巷裡去，染上了花柳病！」

    林福音見和她預想的一樣，心中暗暗嘆了口氣。

    花柳病在古代被認為是眠花宿柳造成的一種傳染性極強的病，這病十分難治，基本是得了就被判了死緩了。

    寧夫人還在那裡滔滔不絕的咒罵著，林福音卻神色冷峻的打斷了她，「這個病症請了幾位大夫去看了？最後的診治結果都是一樣的？」

    聽她問這個，寧夫人又悲從中來，又哽咽起來，「我們寧縣最好的大夫都去診治過了，還請了李家的大夫去了，但最後都認定了就是那髒病！」

    林福音神色更嚴峻了，既然李家的人去看診了，又確診了，那就八九不離十了，皺了皺眉，她看著寧夫人問道：「那大奶奶可有什麼不適？」

    寧夫人見林福音突然問起了她那個大兒媳婦，臉上就不高興了，冷哼一聲道：「她能有什麼不適？」

    寧夫人是對那個大兒媳婦不滿的，哪裡有她自己的男人得了那病，她卻不著急的？見她一心撲在她生的幾個孩子身上，又不能發作她！

    林福音聽寧夫人這畫外音，心裡鬆了口氣，這樣的話，那位大奶奶運氣還算不錯，應該沒有被傳染上。

    鬆口氣的同時，林福音又看向寧夫人，「夫人也沒有什麼不適吧？」

    寧夫人老臉一紅，訕訕的道：「我年紀大了，我家老爺是個貪戀新鮮的，要不然也不會得了那樣難為情的病了。」

    聽了她的回答，林福音也心裡有數了。

    也是萬幸了。

    「林姑娘，實不相瞞，我已經悄悄將他們父子兩人帶到了青蓮縣鄉下莊子裡安置了。還請你跟我去看上一看。」寧夫人看著林福音臉上有著哀求之色。

    林福音可沒打算去看那對父子，病症已知，就沒看的必要了。

    「我想問問夫人，我只是對女科比較擅長，不知道夫人怎麼找到我這裡來了？」林福音下意識的就覺得這裡面不簡單。

    但寧夫人見林福音話那麼多，就是不答應去看她家老爺和長子，就急了，道：「林姑娘，你就不要問那麼多了，先跟我去看看吧！你們不都是號稱救死扶傷是天職嗎。」

    林福音微微一笑，語氣卻有些強硬，「夫人，我問的這個問題也不是不好回答，為何夫人不告訴我？」

    林福音沒錯過寧夫人催促她的時候，眼尾浮出的那一絲緊張。

    寧夫人其實也是沒辦法，當時趙半仙讓她不要提及他，她答應了，自然不想告訴林福音這個問題。

    但，林福音顯然不是好糊弄的，因此她的臉上神色糾結。

    「我可以開藥給寧大人和寧大公子試試，但是我想要知道的問題，還請寧夫人可以告知。」林福音臉色溫和。

    但寧夫人心裡暗恨，這個小丫頭片子分明是用這個開藥方來威脅她。

    若是她不如實說，那這小丫頭片子可能真的就不給開藥方子了！

    誠信和比起整個寧家頂樑柱的丈夫和長子的性命來說，就顯得那樣微不足道了。

    「我說，是趙半仙指點我的，說我家老爺和長子這病，唯有找林姑娘才有一半的機會延命。」

    又是那趙半仙？

    他怎麼知道找她能有一半的機會延命？

    且，只是說有一半的機會延命，並不是一般的機會治癒，雖然兩字之差，卻正是一點也不差的。

    寧夫人到底還是說了，然後看著林福音急道：「林姑娘，現在你能開方子了吧？」

    就算心裡再惱怒，寧夫人這個時候也不會選擇激怒林福音，所以語氣里都是懇求之意。

    林福音淡淡的點了點頭，道：「夫人先將病者身上的病症表現告訴我一下，比如身上是否起了疹子這些。」

    「疹子倒是沒有，就是尿痛，尿急，還有熱……反正弄的他們父子生不如死的！」寧夫人也十分後怕的道。

    林福音一聽這症狀，那還不算太嚴重的髒病，主要考慮是炎症引起的，但父子兩同時得了，也是要引起重視的。

    思索了一下，就開了方子，主要是消炎的中草藥和利尿的中草藥配伍在一起。

    車前子三錢，利尿消炎，石葦兩錢，木通三錢，燈芯草一錢，瞿麥一錢，冬瓜子兩錢。

    「拿著這個藥方去抓藥，一副藥一天煎熬三次，每次喝一碗。連吃半月，吃完後看情況，到時候再調整用藥。」林福音淡定的囑咐。

    雖然醫者父母心，但那對父子的品行她可是看不上的，所以對於他們的遭遇可不同情。

    寧夫人捧著墨跡還沒幹的藥方如獲至寶，至少林福音敢開了藥方，先前請的那幾個名醫可是連開藥方都不敢，直接讓靜養看天意了……

    「吃這個藥的時候，飲食注意清淡，忌魚肉，辛辣，油鹽要少。」林福音想了想，又交代了一句。

    寧夫人一一答應了，然後親自從荷包里拿出一張一百兩的銀票遞到林福音的手裡，「還請林姑娘千萬保密！」

    林福音淡淡的點了點頭，收下了銀票。

    「夫人記住，這個藥方一定有緩解的作用，但不保證能治好。」林福音見寧夫人急著告辭，也不留她，只將話對她說清楚。

    「能緩解就不錯了！我雖然不是大夫，但也知道得了那病也是很難活久的，只不過是能拖一天是一天罷了！」寧夫人這回倒是說了句明白話，似乎是告訴林福音，就算治不好也不會怪她。

    林福音點頭，送走了寧夫人後，她又陷入了沉思。

    還是那個趙半仙，怎麼像個陰魂一般，久之不散？

    林福音一拍腦門，剛才怎麼忘了問寧夫人，那個趙半仙現在在哪裡呢？